正当威尔逊在桅杆上装模作样的时候,桅杆下一众头目正焦急的等待着特派员的信号。打炮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性命攸关,他们围住桅杆下的翻译官,问询特派员在讲什么,翻译官双手一摊,无可奉告。
这不能怪罪翻译官,因为威尔逊并不懂法语。就算是威尔逊懂得现代法语,其实也与旧法语相距千万里。这种差距,类似于一个四川人在听粤语,听个大概都很难了。这就像牛津大学的现代英语老师去读莎士比亚亲自演的戏,相距四百多年,除非经过专门的训练,否则已经完全听不懂了。联络员和翻译官实际上在通过语音翻译软件沟通,特派员将汉语翻译成拉丁语,翻译官再讲拉丁语翻译成古法语。拉丁语是一门死亡的语言,在文艺复兴之前,罗马方面认为只有拉丁语的圣经是上帝的真言,其他的语言的翻译就变味了。如此一来,每一个合格的修道士都必须掌握拉丁语,这是一个基本的职业门槛。
高高帅帅、一脸金毛的翻译官雨果.维文无语问苍穹,听不懂威尔逊的讲话。不过情绪会传染人,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能感受到桅杆上的长官并不慌乱,他有些许慌张的对众人解释中国人在使用千里传音,一切尽在掌握。这个年轻的修士说来也是个苦人,他家境不好,七岁父亲去世后,被送到修道院后也不受待见;好在出落的越发俊俏,在12岁那年失去童贞之后一直受到一名老修道士的特别庇护。老修道士在抵抗中国人的围攻时被乱抢打死,性格软弱的他投奔到异教徒怀抱里却愈发出落的有男人样。
历史上,天主教徒禁止离婚,出轨离婚者等于道德败坏,声名狼藉。至于有钱人私下养小三,那叫丑闻。在性压抑的时代,雨果.维文能明显的感觉安德森先生对他有点意思,是迸发出真正的爱情?发展情报下线?两者兼而有之?这对于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的来说,他的人生阅历还不能分别那热辣辣的眼神下到底是什么目的。
正当两人眉来眼去的时候,突然,遥远的前方发生了更为巨大的爆炸声。一浪高过一浪。
靠着当地走私犯同行的关系,安德森搭上了新朋友的线。安德森知道中国人的能量吗?他当然不晓得。结识这位美少年除了满足自己的色欲,更大的目的是了解更多中国人的情报。这位公爵大人的私生子确实很风流,但是他和他的老婆在公开场合,也是秀恩爱滴;对于这个社会阶层的人来说,获得胯下的资源不过是超市买菜那么简单。在他们父辈的教育中,他的人生注定至于更为宏大的的目的而活的,就是贵族们常说的,家族的荣耀。在见识了中国人千里传音的本事之后,他愈加坚信自己前几天做的那个称王的梦是上帝的启示,而梦中那个送祝福小天使和今天的金发少年是如此的相似。
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翻译官雨果.维文参加这次远征原因仅仅是自己的庇护者死亡后,他又被其他修道士盯上了,他不过是为了摆脱难以启齿的纠缠而已。
威尔逊在桅杆上表演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以至于腿都麻了。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各位船长的望远镜里,这种无声的表演胜过千言万语。只要自己稳稳当当的,军心士气就能安安分分保持现状。相比之下,腿麻一点不算什么了。特派员穿越之前细皮嫩肉的,看起来还像个高中毕业的小孩,可短短两个月的风吹日晒苦生活的折腾,糙了至少10年了,北风吹烂了耳朵、-一双黑手长了硬茧子,骑了两个月马的腿也有点罗圈了,如果他娘看到这幅尊容,一定心疼的掉泪了。可这抵挡不住小伙雄心,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在大下岗失业潮里,这么吃苦、冒险,非常幸运的在济南鱼贩子里脱颖而出,成了七里堡菜市场知名鱼贩子的。如今他不过是继续重复自己父辈的故事,幻想过上创建一番功业而已。
刚才的爆炸声差点把他震了下来。他知道,连续八响爆炸声,注定又是血肉横飞,不忍直视。孟子说春秋无义战,这话有些绝对。但17世纪宗教战争而言,可以肯定绝大多数战争是不义之战,无非是争权夺利。只要有独裁王权存在,人类文明距离真正的文明还很遥远,可怜的老百姓如同牲口一般在这些大人物驱赶下自相残杀,谈何做人的基本尊严。
特派员从桅杆上滑下来,安德森等人忧心忡忡的等待他的指示。作为一个鱼贩子的儿子,他本能的对这些肉食者有着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没有说话,而是让翻译官给他按摩麻木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