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个小型村落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他们离秦晋区的中心就又近了一步,可三人竟无一例外驻留原地不再上前。那只深黑色的巨豹就好像料到他们会在此时出现一样,卧在村口刻着村名的巨大石头之上,悠闲地舔着自己爪子上的毛发。与之前那只死在端木二人强大火力之下的妖兽不同,这头豹子显然更大一些,更为可怕的是其身上的盾甲,那似乎是一种特殊的骨骼,除却少部分区域看得到毛发其他部位全部被其覆盖。只是远远看去,端木研几人便猜得到它的沉重与厚实。
紧绷的三人很自觉地控制住了呼吸。打头的端木研抬手示意,他们必然是不希望与这头妖兽发生正面冲突。但那个畜生就好像在和几人做着游戏一样,无论端木研他们的脚步移向哪一个方向,那头豹子总是好像无意识地瞥来一眼,却又自顾自地舔着手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所有人都明白,只要端木研几人露出一丁点的破绽,下一秒就会被利爪贯穿胸膛撕得粉碎。
“妈了个巴子,这畜生也读兵法?”三个人离得很近,副队紧贴着端木研的耳朵说出了这句冷到让端木研有点打颤的笑话。
可死到临头了端木研又莫名地有点想笑,最后嘴巴甚至都没有张开,呜呜囔囔又一次接住了老朋友抛来的梗“能怎么着,敌不动,咱们先动。”话音未落,端木研的手指已经紧紧扣死了扳机,而副队也没有闲着,腰间一直留着的手榴弹此刻派上了用场。在那头豹子跃向一旁的一瞬将手雷抛向了它的落点。两个人的配合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天衣无缝。但他们也同样明白这并不能杀死这头不知道已经残害了多少生灵的凶兽。
砰砰砰的枪声就好像是爵士鼓的鼓点,三个人在水泥瓦砾之间尽可能的闪转腾挪与妖兽拉开距离。但每一次当他们认为胜利在望的时候,那头狡猾的豹子却总能找准他们交接火力的空隙猛地向前一跃,接着再一次在枪林弹雨的威胁之下缩进它外骨骼的防御范围之中。那种被玩弄于手掌之间的无助与绝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占据着几个人的大脑,由于慌张,他们之间火力的间隙也越来越大。他们甚至都不清楚,到底是子弹耗尽后再被豹子的利爪残杀,还是在某个没换上弹匣或者没丢出手雷的瞬间发觉自己的手臂消失。
他们的方位一次次地变化,直到正对朝阳,他们似乎仍在那头豹子的攻击范围之外。副队尽可能地将步枪的子弹锁死在野兽的骨骼盔甲之上,然而就在这时端木研累到几近空白的大脑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差错,明明该进行换弹衔接火力的他又一次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手雷。这就导致当副队枪里的子弹尽皆出镗的下一秒钟,那头野兽即使想伪装自己恐惧实际上也没有了能对它进行虚假威慑的滚烫金属弹壳。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副队扭回来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之同时出现在端木研视野里的,是枪口对面骨骼之下的那头野兽猩红色的眼睛。背光的它在那一刻像极了从幽冥扑上来的屠夫,在那个淡黄色的早晨周身散发着带有浓郁血腥气味的漆黑。
那一刹那端木研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的眼睛就像是木讷的搬运工一样将之后发生的一切放置在了他的记忆之上。他丧失了自己的五感,只知道脑海之中似乎已经开始放映他短短二十七年的人生,他听到一个很轻很模糊的声音不停地徘徊。
副队同样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没有时间将自己的头颅扭过去来尝试直面自己的死亡。
如果将一切放到影视剧的慢动作之中,张若汐此时或许成为了唯一的主角,她冲到两个人的前方,高举的右手之中似乎藏了一个小型的太阳。而在她的小太阳发光的同时,妖兽曾经蹲卧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暴怒的吼声。
张若汐垂在腰间的头发几乎同时被炸成一朵在空中飞舞的盛开的花,一层层的尘土向外扩去。原本已经高高跃起的豹子在空中一凝,紧接着像是突然失去重力一样狠狠地栽在了地上。
一道身影猛地冲进了几人的视野,狠狠地撞上了还未调整好姿势的妖兽。只见那个男人将其双手环抱,接着凭借惯性用敌人的身躯狠狠地清理了一条路的碎石。原本就已经有些破烂的西装现如今彻底被肌肉撑成了破布条子,但男人雄壮的身材却还在扩大,直到手臂上的青筋都比得过一条蜿蜒的小蛇。
半兽型的熊罢将那头豹子狠狠地压在了身下,硕大的拳头每次砸下都能带起一连串的血涎,甚至连整个地面都要让其三分薄面。而在熊罢出现的那一秒钟,张若汐便已经垂下了自己的右手,或者说,是背后传来的强大威压震得自己没有能力抬起自己的胳膊。与端木研想的恰恰相反,张若汐长至现在,早就已经看惯了大大小小各种场景,反倒是端木研自己,从孤儿院长大到如今考公干活的这平安顺遂的一生寡淡无味。但纵是如此,刚刚那一刻的恐怖,已经远远超过了张若汐所能承受的范围,她清楚的感觉得到自己一瞬间被惊出的冷汗甚至打湿了自己的衣物,直到现在都没有勇气去回头看一看对方的状态。
而端木研则已经没有能力再去想这么多的事情了,他的眼前逐渐变得漆黑,直到最后只剩下了远处太阳那一个光点,他仿佛坠入了一片深海之中,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更窥探不到自己路程的终点。直到最后,扑通一声,仰面躺倒在了这个混乱而又令人胆寒的早晨。
在场并没有一个人知晓,熊罢势大力沉的每一次攻击,都只是愤怒地重复着无用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