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道一来说，段清秋的出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意外，但这个意外是那么地美好且关键。

而对段清秋而言，自己只差一点，就要被迫亲眼看着曾经的师弟死在自己的面前。

在张道一站稳之后，段清秋握住了背上的剑柄。金色的光芒随之出鞘，宛如一朵含苞的花朵缓缓盛开到摇摇欲坠，温和的修为浸润着周遭略显杂乱的灰白雾气，待得修罗重新面世，除却身上流动着的黄金搭配原有的浓雾组成了略显斑驳的战甲，左右双手更是分别有一把通体金光的长剑和一柄雾气缭绕的灰剑。

“晚辈段清秋，见过诸位。”在这个繁星满布的夜晚，段清秋的声音清冷，好似一汪月华。

随着巨像挥动左手，朱烽四位天神也是顷刻而动，并排站立各自运功，迎面对抗那道撕裂空间滚滚而来的金色巨浪。纵使如此，剑气的余波仍旧透过他们继续向着神王斩去。先前向前一步的统帅见状，抬起左臂，用手掌为神王挡下一击。滔天的剑势撞上一堵透明的湖面，周遭空气震荡如涟漪。

老者感受着手掌传来的力道，不自觉地感叹了声，“应该，这便是人间最强吧。”

神王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但底下的朱烽几位心中却是有些叫苦连连。对面两个凡人可谓是将一加一大于二演绎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稍显孱弱的灰剑此时也是凌厉异常。攻防交错之间，段清秋二人配合默契，浑然同体，虚招暗袭常常逼得对手措不及防。

红服老人坐在轮椅之上，仰头看着天上几位的一来一往，难免生出些许羡慕。受伤之后，像是带着某种执念，他将自己的断腿当作了勋章，去纪念一些离去的人和事物。神往之余更多的却是疑惑，耳朵机敏的他已经听到了身后震天的呐喊与枪炮，但是天上的段清秋二人却不见任何收手的样子。自己周围已经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坑洞，如果不是侥幸与下属们拼死护着自己接连转移，自己也早已沦为他们与天神相斗所误伤的亡魂之一。而且随着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他们的攻势更为猛烈，波及到的地方也更为辽阔，这么持续下去，不仅自己的人会尽数折在他们手里，怕是连道宗的人，也跑不出去。

红服老人想到这里，眉头一下锁紧，低着头颅，如何都觉得不对。颠来倒去又一琢磨，猛然抬头望向天空，一身冷汗竟被惊出。通了！一切都通了！他终于明白了张道一为何一定要拖延时间，即使自己败势尽显也要殊死一搏。和自己一样，端木研只不过是他方案中用来钓天神的饵料，或许有过充当盾牌的念头，但那也只是顺势而为。以他的缜密，应该早就查清了自己安插在道宗内部的大部分人，然而这些，加上整个科司，都填不满自己那位老友的胃口。

一股莫大的无力感悄然而生，红服老人彻彻底底地瘫倒在了轮椅之上，他看着天上那道不停闪动的灰色身影，嘴中不停地小声念叨着疯子二字。

你是打算要用一整个时代，来为你的理想殉葬吗？

良久，老人问出了一个他们三位故友都已清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