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淑妃和康妃两人各自吵架、互不相让时，皇帝的一声咳嗽将人们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床榻上。不一会儿，皇帝颇为费力地从床上起身，被太子亲自搀扶着，坐了起来。

“吉人自有天相，陛下能从大病逐渐康复过来，实乃祖宗保佑。”曹连、张闻见苏醒过来的皇帝，赶忙说了句吉祥话。对好转过来的皇帝，曹连、张闻是由衷希望。

一方面，皇帝醒了，意味着朝堂内外，仍然平安无事，维持稳定。

另一方面，曹连、张闻等人的个人命运，也能暂时保持顺遂，不至于新官上任一把火，将他们统统打发掉。皇帝与太子是父子不假，但也是君臣；曹连、张闻这样的近身太监也只是皇帝的家奴，与太子的关系并不亲密。何况，太子身边还有位刘公公，他可是皇帝的近侍，日后的大红人。

对这一幕，朝臣、宦官喜闻乐见。

而见皇帝恢复过来，淑妃、康妃、顺妃、敬妃等人的反应不一，但保持着面子上的平和。但至少在康妃心底，自己的筹划还要搁置一段时日。

“朕醒了？”

此时，王启觉得做了一场大梦般，精神仍有恍惚。他都在鬼门关看见若雪的身影，却没想自己居然醒了过来。是的，他在之前便意识到，自己已濒临死亡，却无法开口说话。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眼前的这些人，却发现他最后醒了过来。

随后，黑暗、迷茫和繁乱袭击王启的心神，让他不得安宁。

在这之中，他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它的主人无疑是一名女子，而且还很熟悉。她是谁呢？

王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瞧见旁边坐立不安的太子妃，心中有了些思考。

“父皇？您感觉身体怎么样？”

太子发出试探性一问。他相信太医的本事，可皇帝这样恍惚失神，不免令人担心，所以询问一番，看看皇帝是否真的好起来了。

若好起来，他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顺便减轻下自己身上的政务。

听儿子呼唤，王启这才回过神来，但目光一直盯着太子妃，多了几分打量，甚至有一种莫名的侵略性。曹连、刘志和康妃的这对眼神，令他们若有所思。

尤其刘志，不清楚其中的事儿，以为皇帝与太子妃之间存在过节。

“朕觉得尚可……你们都起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在养心殿待着，不然闷得慌。”王启决心先屏退其他人，就连随时守候的太医也被请了出去。至于太子，他本来想陪在皇帝身边尽些孝道，却被父亲以政务繁多、国事为重的理由赶了出去。

见王启的表态，太子不得不暂行离开，临走前还拉着刘志、太子妃，让皇帝静养一段。

“让太子妃留下来。”王启突然说道，指了指紧随其后的儿媳，“就当儿子为父亲尽些孝道了。”留下太子妃的举动出乎太子的意料，但想来是父皇，身边总要有人伺候，如端茶洗面什么的；太子妃做这些不合适，但并不违背常理。

毕竟，太子妃是皇家儿媳，服侍身为长辈的皇帝服侍算天经地义，恪守孝道了。但刘志心中直打鼓，认为其中有些内幕。

“太子殿下，这……”刘志本打算提醒太子，这件事有所不妥，却被太子自动忽视掉。于是，太子妃被皇帝留了下来，太子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直到出了养心殿，太子才拍了拍刘志的肩膀，轻声道：“没事，父皇不会对太子妃做什么的。”这话弄得刘志十分尴尬，他以为太子会错了意——陛下当然不是昔日的唐明帝，做出勾引自家儿媳这档子破事，弄得遗臭万年；可他觉得，太子妃与皇帝之间，是否存在些过节。

他担心，皇帝会对太子妃有所惩罚。

然而，刘志的担心在太子看来，不过是庸人自扰。“没事，也许是太子妃那些事做的不周到，但父皇不会过多斥责萱儿的。说不好，还是那天的事儿。”太子的回答轻描淡写，并将话题引向了之前某件事——定国公养女，太子这些天可派人关注着，她与宁王妃、燕王甚至是大姐（永清公主）都有联系。太子妃与养女也算打过照面，皇帝怕是要询问这档子事？

但也许不是，毕竟太子妃做的事儿很多，皇帝不见得询问这些。

“刘志，不要思考太多，否则对你的脑子不好。走，去内阁，看看首辅他们今天的事情。”一说起内阁，太子不免垂头丧气，要批阅的政务实在太多，以至于自己很想偷懒一回；可司礼监是万万不能启用的，怕会落下耽误政事、荒淫无道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