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雪激动之余，墨清韵泼了盆冷水给她，表明江南离京城远着呢，肃宁公主若是乘车前往，需要一个月才能抵达。肃宁公主来京，不过十日前动身的，想要来京还需要一段时日。

“姑姑您就别扰了兴致了。”若雪扶额叹息，认为姑姑讲话突兀，非要在她高兴的时候来一点刺激吗？不过，肃宁入京其实不算着急，若雪不必时刻念叨。但是，她有些忍不住看到自己的女儿，顺便考察下她的夫君，张祺本人，是个什么品性的？

见若雪兴致勃勃，永清开始详细地介绍起张祺来。

不得不说，比起永清的驸马都尉尹军，张祺出身还要高一些，其祖父、父亲是青州下的世袭千户。所谓千户，是朝廷在地方设置的卫所军中一级的兵官。虽然官阶不高，但贵在世袭，还有朝廷分的田地。当然，卫所军并非朝廷的野战军，只是当地的守备队伍。

而张祺出身这样家庭，理应是成为世袭千户，但他通过武举出人头地，随后在江南、湖广等军营中效力，立下战功，后来调入江南水师，成为一名参将。皇帝南巡时，偶遇张祺，对其有所赏识，还将肃宁公主许配给他。二人的婚后生活还算幸福美满，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你这话说的，别告诉我……”听到永清有些失声，若雪不免难过起来，难不成，张祺也出了事？还是什么其他情况？

“没有，张祺驸马还好好的，就是妹妹和张祺之间，没生个孩子。”永清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试图从失落中清醒过来。与自己不同，好歹与夫君有一个儿子；而妹妹与张祺之间，确实没个孩子，肚子里没听过什么动静。当然，老张家也不至于绝嗣，因为这张家本身兄弟众多；前些年，有人提议给驸马过继一子，延续香火，但遭到本人的拒绝。

“没孩子啊……”若雪略微松了口气，但对二女儿还是有了担心，那张祺呢？他有什么意见？

肃宁公主是皇帝的女儿，没人敢公开指责什么，这话的确不假；但私底下，张家或许没那么大的宽容，说不定还有些怨言。

好在，永清告诉若雪，张家对妹妹快当成亲女儿看待——这话怪怪的，但事实如此。尤其是张祺已故的老父亲，酒后还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例如，“公主可是我亲闺女”这样的话来。想来，妹妹在张家不会受欺负。

听到永清说了这些，若雪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但她还要到时候求证一波，不能只听些一面之词。不过，应付永清，她还是表明自己很放心，不会追究云云。

看着女儿的面色逐渐丰润饱满，若雪对她的情况也有了初步掌握，想来那颗药的确有所帮助。只可惜，物以稀为贵，不能再寻来第二颗，不然她是有私心的——王启那边的状况稳定下来，那么肃宁呢？只希望莲儿的身子骨别像老父亲和姐姐那般孱弱。

三四天下来，若雪一直在公主府居住，并且安排与永清公主住在一间屋子里。这在府上的奴婢们看来是一件大事，但她们早得了桂嬷嬷的吩咐，不能对若雪有所怠慢，因而无人敢议论这些。不过几天工夫，若雪便成了这里的主人，但她对待奴婢很好，从来不颐指气使指唤他人，赢得一波小小的认同。

武君兰、墨清韵等人见情况稳定下来，便暂时离开公主府，各自回家。而知道内情的墨清韵，内心深处是希望母女俩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到时候对入宫的后续安排有利。至于皇帝那边，也终于派来了人——比如张闻，这位司礼监的一把手，奉皇帝的命令拜访公主。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比起高高在上、略显高人一等的曹连，张闻在外面的态度可谓恭敬小心，尤其在这位长公主面前，张闻用了“奴才”来自称，可见他对自身地位的“端正”。

尽管皇帝多勤政，司礼监的批红权名存实亡，但司礼监本身掌管玉玺，而且在宦官衙门尽数裁撤、大部并入内务府的本朝还有着一席之地，张闻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仍然位高，受人尊崇。

再者，曹连是张闻的上司，是皇帝的贴身大伴，这样的关系，够让人巴结几分。

对宦官，王莯并不感冒，但考虑到是父皇的人，她还是谦虚了一下。她喊来桂嬷嬷，为张闻看茶，又唤来两名丫鬟，端来一盘精致的玫瑰饼备着。公主府的厨子是宫里的老御厨，张闻身为老人，尝过这样的手艺。公主的安排，对张闻也算恭敬。

双方互相给面子上的事儿，便没有闹僵的理由。

“公公从宫里来一趟也不容易。这公主府啊，好久没有装修一番了，地上不甚干净，还希望公公回去时念叨两句。”永清公主接过了茶，却没有喝，只是注视着张闻，让他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