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灯正月三十才回的广泽书院,他和苏明雅避在明烛间一整夜昼,睡了个昏天地暗才起来,白天就窝苏明雅怀里看他写字看书,一直困哒哒地握着苏明雅空闲下来的左手,默不作声地诊着他的脉象。
苏明雅随他黏着,一目十行地翻看去年的户部账册分册,不时腾出右手捏一捏他,在顾小灯打哈欠时顺势伸手摸到他小臂,微皱了眉:“你这里,怎么仍是有些疤痕的模样?”
顾小灯像块玉似的,只有左臂上有道疤,正是两年前因岳逊志磕出的一块疤。苏明雅从那时起才知道他是个不易痊愈的体质,搜罗了最好的伤药给他连番用上,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左臂上的绷带一遍又一遍地缓缓泅红。
“可能就是不容易好吧。”顾小灯缩缩手没有解释,只是打了个喷嚏,低头默默看了眼伸到自己衣衫里的手,抬头无辜地看他,“苏公子,你又这样,冷,你别摸了。”
苏明雅烫着似的,立刻将无意识伸到他衣裳里的手抽出来,默默理正他衣襟,揣好了安分地抱着,又轻笑他:“娇气小灯。”
顾小灯蜷着窝他怀里,哈欠连天地哼哼道:“不会的,你现在让我去挑大粪,我都能挑一街给你看。”
苏明雅:“……”
顾小灯弹琴似地点着他左手玩,困倦地闲聊着:“苏公子现在怀里暖和多了。以前要么冰凉凉,要么烧得火辣辣,现在康健了真好。”
苏明雅轻轻嗯了一声:“好抱一些没有?”
顾小灯应声有,便又被捏着挨了一通亲。他逐渐被气得喘不上气来,无论亲了多少次也还是会拍拍他示意投降,苏明雅喜欢不断往深处亲,他只得主动配合着松泛牙关,随便他这么压下来,顺着他在这时的霸道。
但现在他摸着苏明雅的脉搏,一句难以开口的话转了又转,没被亲回肚子里去。
待苏明雅松开他,顾小灯也松开了他的左手,只低头用力抱住他,心酸地准备两清:“苏公子,你现在平安康健了……”
“要不咱俩就算了吧”这句话哽到了他喉头。
“以前总觉得病得没有明日,现在虽然好转,却也怀念病中的清静。”苏明雅并没有感觉到顾小灯汹涌而来的情绪,只是顺势抱着他从头到尾地轻抚,“今年我会到处奔走,书院那边只怕不能常留,小灯,我若是有什么不好,你别跟我置气,不要冷着我,常到竹院和这里等我,好吗?”
顾小灯怔了一怔,一时将自己的诉求抛到了脑后,担忧地问起他来:“你需要奔走到外面去吗?像瑾玉他就到处跑,外州外城兜兜转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总在外面风餐露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