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让顾砚靠在自己身上,帮他按揉太阳穴。
“顾砚,你可能低估了我的接受度。”她试图劝说,“我不会因为任何事退缩,我喜欢你的一切。”
顾砚却仍然回避她的视线,无言地埋在她肩头,并没有被轻易说服。
江染恨不得把自己的胆子分给他半个。
她抱了顾砚片刻,惊讶发现他的脸色好了些许,忍不住猜测或许自己的安抚真的能够缓解他的不适。
顾砚的确已经缓了过来,能够得到爱人的陪伴与安抚,难熬的情热期会略微好过一些。
“接下来想做什么?”他征求江染的意见,声线低磁。
江染很快决定:“去楼上看电影吧。”
二人转移到了影音厅。
江染窝进软弹舒适的沙发里,随手选了本安静的纪录片,把顶灯关去。
她拉着顾砚的手臂,半是邀请半是强制地让他躺了下来,脑袋枕在她腿上。
江染手指搭在他的额角,慢吞吞帮他揉着。
荧幕上是油画般缤纷热烈的农场景色,调低的音量听起来像是远处的白噪音。
她一看,顾砚已经有点昏昏欲睡。
力道不错吧客人?要不加个钟?技师江染偷笑。
环境实在太过安逸舒适。
她按着按着,自己也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太舒服了看得我尸体暖洋洋的】
【感觉这是不是那种兽人的发情期设定?需要伴侣贴贴】
民国旧梦。
上世纪三十年代,仙乐舞厅风靡淞南。
红极一时的歌女交际花偶然发现,舞厅地下室内囚禁着浑身伤痕的俊美男人,瘦削又虚弱。
他不能说话,也听不见声音,更离奇的是,他长了一条黑茸茸的尾巴,像兽一样。
歌女最初出于好奇,经常悄悄去看他。又出于怜悯,她偶尔会带吃食给他。
他从来不敢看她。
时间久了,歌女发现他偶尔会换上西洋戏装出门,在一个怪异的畸形马戏班表演。
或许是给他喂过食,或许是他眼里渐渐升起的信任,歌女意识到时,已经无法放任他不管。
每一次去地下室,他身上的伤只增不减,几乎奄奄一息。
歌女怕他就这么死掉,拉着他描绘自己无望幻想中的未来,说得自己都快要相信。她说等她自小定亲的男孩留洋回国,一定会来娶她,到时她会带他一起逃走。
歌女晚上照旧在舞台中央风姿摇曳,褪下浓妆后却一直暗中打探。
舞厅老板有个儿子,生下来就又聋又哑,还生了条狗尾巴。老板视他为奇耻大辱,连家都不让进,像关狗一样关在笼子里藏在地下,想起来才扔点吃的。后来马戏班出现,舞厅老板动了心思,把他卖进去换钱。到手的钱少了动辄就是打骂,打得他几乎只剩半条命。
歌女不敢再拖,想方设法偷了钥匙去救他,他已经虚弱得没了意识。
老板发现得很快,还没带他逃出,歌女就被老板狠狠抽了两鞭,丢出舞厅。
她伤口感染,很快发起高热,没过几天就在租屋里无声无息死去。
老板训斥儿子不要妄想和歌女远走高飞,她男人来接她了,以后她都不会再来了。
他不知道歌女来救过她,以为她真的走了,心里空荡荡地酸涩,却还是替她开心。
直到老板某次喝得烂醉,拽着他破口痛骂,讥笑着比划示威,他才知道真相。
这样对他还不够吗?
为什么连她都不放过?
为什么这种人反而活得好好的?
她为了救他连命都丢了……
他痛苦又绝望,把身体、灵魂出卖给魇,想换歌女回来。
但魇鬼也做不到,只替他烧了他爹和他的舞厅,帮他编织了死前的梦境。
可他在梦里都不敢给自己一个身份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