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没能说出口的话滞在唇间。

他指尖微微蜷起，心口疼得像是被生生剜去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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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染整个人都还懵着。

顾砚低沉冷冽的话语像锋利的刀刃破空而来。

她只觉脑中“嗡”地一响，思维一片空白。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已经知道了……

江染寒毛倒竖，下意识挣开顾砚的手臂，磕碰了下才从沙发上爬起来。

她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讶异、茫然、惊悚……都不足以概括她缠作乱麻的心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察觉不到他的破绽……

他一直在假装……在耐着性子看她演戏？

如果不是今天醉酒，他要怎么样，要一直陪她演下去吗？

江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忽然觉得自己兴冲冲想要拐回家的人变得有些陌生，她心里的底像是破了个洞，被凉飕飕灌进风来。

不，她其实早就知道顾砚演技好……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是其中的客体。

两人这些天相处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一样从江染脑中飞速划过。

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总觉得一切都不会脱离掌控，事业还是爱情都游刃有余，可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黑暗中，江染忽然体会到了男人隐藏在皮囊下的危险神秘，她摸索着想去开灯，好像有了光线，才有了冷静思考的倚仗。

她还没来得及摸到开关，突然就见顾砚起了身。

他似乎有点晕，只是直起身就晃了一下，连迈步都带着几分醉酒的踉跄，却快步朝她走来。

江染下意识想伸手扶他，手臂抬到半空，却又不确定地顿住。

下一刻，她的衣袖被顾砚修长的手指牵住，他的手抖得厉害，似乎比她还要无措。

“对不起江染，我不该说的……原谅我……”男人低哑痛苦的声音中几乎带上一丝哽咽，连触碰她的手都没有勇气，勉强支撑着站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像是在等待罪行的审判。

江染又懵了一下，完全没料到顾砚会是这个反应。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顾砚内心的痛楚如同黑洞般将他吞噬，他的声音渐渐染上无助的绝望：“求你不要走……”

“你怎样都可以，我不会干涉的……别离开我……”他反反复复地恳求，嗓音苦涩沙哑，甚至压抑不住地呜咽出了声。

江染顿在原地，还没想通局势怎么突然反转了。

但这不影响她莫名地心软下来。

她心里叹息，有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既然她想让顾砚听自己解释，那自然也要同样地给他开口的机会。

江染反手牵住顾砚的手腕，清晰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似乎像是快要站不稳一样。

“我们开灯说好吗？只开台灯也行。”她商量着开口，话音难掩关切。

顾砚急促地喘息着，很快低声同意，主动按亮了江染身后的开关。

江染被亮光晃了下眼。

再睁眼时。

她看到顾砚一脸惨白，漆黑的碎发被额间冷汗浸润，眼中血丝密布、水光碎裂，黑曜石般的眸底弥漫着灰败的哀伤与卑微的乞求。

最令她吃惊的是，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斑驳的泪水，眼尾红得像是快要沁出血来，呼吸近乎破碎。

！他居然哭了？！

是我干的？

江染怔怔望了他片刻，忍不住上前两步，抱住顾砚劲窄的腰身。

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顾砚，我没有要走，我刚刚只是太惊讶了。”

下一瞬，她被顾砚抱了个满怀。

他颤抖着将脸埋在她肩上，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