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男人,霓音记忆按下退格键,回到了她高一那年。
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她基本被养在南方,高一才正式回京市读书。
那天下午她去贺家玩,保姆知道她喜欢花,给她摘了一大捧后花园刚盛开的玫瑰。
“贺爷爷,张妈给我摘了好多玫瑰,特别漂亮,你快看……”
那天她一身浅绿色长裙,黑发/漂亮编织着,怀中抱着一大捧粉橘色朱丽叶玫瑰,欢喜跑回室内,谁知第一个看到的不是贺老爷子,而是一个脸生的少年。
男生一身黑t运动裤,乌眉冷目,俊朗帅气,弓身坐在沙发上戴着护膝,长腿肌肉紧绷,午末橙黄的日光染亮他半边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闻声抬头看她,狭长的黑眸犹如一座难以探寻的圣地,漆黑,冷倦,晦明难辨。
霓音双眸圆瞪,抱紧手中的玫瑰,呆愣几秒后轻声开口试探:“你是谁呀?”
他黑眸无声落向她,霓音主动弯起唇畔:“你好,我是霓音,你呢?”
片刻,少年站起身,捞起旁边的鸭舌帽戴上,嗓音冷淡:“老爷子在卧室。”
“好……”嗯?
少年拿过网球拍,往她这个方向走来,霓音犹豫了下,面容温软递给他从怀中拿出一朵:“你要不要玫瑰?很漂亮,给你一枝。”
他道:“这是我家种的。”
“……”
这时管家过来,闻声笑她:“音音小姐你不认得了?这是行屿少爷,你四哥,忘了?”
霓音呆住。
初中三年她因为生病都没回京。
那天是少女时期的她,第一次见到十八岁的贺行屿。
如果说曾经年少时的贺行屿像是微凉刺骨的秋雨,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他他更像天寒地冻的皑皑雪夜,除了冷淡疏离,还多了份睥睨众生的威严。
自打他接手森瑞集团,外界就传他手段冷血无情,利益至上,是贺家最为冷心冷肺的一任家主。
许久未见,今天的重逢,太过猝不及防。
四周无人,外头下起了毛毛雨,如洒满银霜的落地窗在他身上折射斑驳光影,半明半暗。
“在往前走,是我的私人休息室。”
霓音愣了几秒,掐灭思绪,赧意染红了瓷白面容:“抱、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地方……”
突然记起,海祁庄园似乎是贺家的资产之一。
她忙后退休息室门几步,保持不踏进他领地的分寸感,想着礼貌便朝他走去。
两人相对而站。
落地窗外,夜色暗涌,清冽的雪松冷香侵入周遭的空气,占据鼻息。
她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男人眼镜下的眸古井无波,仿佛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一池暗火皆是错觉。
贺行屿拿着雪茄的手偏了些,她就听他开口的嗓音从烟草中浸润过:“要找什么地方。”
她愣了下,“没,我就是随便逛逛……”
男人没再说话。
霓音想起从前她对他的评价——
坐在冰箱上面的哥哥。
她咳嗽了两声,拢紧披风,主动道:“好久不见,贺、贺总。”
男人掸了掸烟灰,幽幽反问:“你小时候也管叫我贺总?”
“……”
唔,那他刚刚不是也叫她霓小姐吗……
她脸颊发热,改口的嗓音带着吴侬软语的清甜,如烤熟的棉花糖:“四哥。”
贺行屿在贺家同辈中排行第四,霓音小时候念不清“行屿”二字,便黏在他屁股后面也跟着唤他四哥。
他视线直直看她,霓音故作随意搭话:“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都没听我爸妈提起过。”
“上周三。”
她了然点头,“你最近怎么样?”
霓音欲寒暄两句,谁知一道突兀的男声闯进打破了氛围:“贺总,搵你好耐嘞,你喺度丫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里啊!”
霓音忙收了话口,贺行屿冷眸微侧,四个男人走了进来欲来找贺行屿攀谈,然而突然注意到贺行屿面前还有个女人,猛地一震,话卡在了喉间。
“……”
什么情况?
为首的男人很快认出霓音这张在圈里出了名漂亮的脸:“你系霓音小姐?”
说话的人正是rm珠宝的陈建,在香港起家,今年搬来京市,其余三人是影视业的大佬。
霓音点头问好,几人的目光在她和贺行屿之间打量,眼神微妙,打趣:“贺总,原嚟你和霓小姐喺倾计,打扰了,嗰我哋先走……”
霓音意识到被误会了,忙摆手:“没有,刚刚我不小心误闯到这里,是我打扰了……”
贺行屿垂眼看向霓音,女人的星星眼如被吹开涟漪的清湖,脸颊泛起胭红,晕染右耳垂的那颗小痣。
几秒后贺行屿声线响起,替她免去无端的猜想:
“出嚟接了个工作电话,刚好遇到霓小姐,就倾了两句。”
霓音知道他曾经在香港待过,能说粤语。
几人闻言恍然,正当这时,门口传来再度男声:
“音音?”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宋詹找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