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脑子现在是混乱的,且有几分锈钝,转不动时她也不强求自己,拿出手机,将他这句话记在备忘录里。
找个时间,她会?问一问爸爸或是哥哥。
关于许凝微的一切,在她这里始终是个禁忌,她从来不多问,总怕自己在父母眼里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等她退出备忘录,身旁的男人已经下车。
“蒋司寻,你……”干嘛两字还没出口,男人已经穿到了?马路对过。
五分钟后,他提着一个食品纸袋再次出现在路边。
许知意扭头从驾驶座车窗往路对面楼上瞅,看到了?一家西餐厅的logo,原来是提前?给她订了?吃的。
目望拎着纸袋的男人在左右看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疾步往她这边来,总感觉不真实。
蒋司寻没多说话,把打包的食物给她,扯下?安全带系好,车子缓缓驶离。
“谢谢。”许知意打开纸袋,给她买了?方?便在车上吃的蒜香恰巴塔和辣牛肉塔可。
中午那顿饭几乎没怎么吃,她拿了?一片恰巴塔吃起来。
这几年?不管再吃什么面包,再也没有六年?前?在上海西班牙餐厅吃的番茄汁面包那个香味。
“你有五年?半没给我买过吃的了?。”
蒋司寻紧握着方?向盘,看着前?路没说话。
到了?公司,上行?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许知意后退半步,与他错开站,身旁的男人今天穿勃艮第红的衬衫,与六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颜色。
也跟曼哈顿分支机构一样,北京分支机构的办公区在远维大厦的二十楼。
电梯停靠,蒋司寻按住开门键让她先下?。
许知意下?电梯后等他一起走,“蒋总。”
蒋司寻预感到她有什么重大决定要跟他说:“什么事?”
许知意与他并肩往自己办公室走,“我打算申请常驻北京。”
蒋司寻:“你现在不是已经在负责北京这边的项目?”
“我的意思是,以后工作重心都在国内,不回?曼哈顿了?。”
“等项目结束,姥姥身体状况平稳了?,也不回??”
“不回?了?。”
长长的走道,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我一会?儿发正式邮件给你和董事会?其他人。”许知意为了?让申请以最快的速度获批,她自降要求:“北京这边没有职位空缺我知道,不用保持我原本的职级头衔,我有项目权限就足够。”
“你不是最在意职级晋升?”蒋司寻挽留,“先留在曼哈顿。”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
许知意摇头,“现在无所谓了?。”她驻足,转脸看他,“先前?在意晋升是因为,级别不够的话,没办法跟你这个老板一起开视频会?。你一年?有七八个月不在纽约,就算在,我也不是每次都有运气碰到你。”
“后来你不再当我带教,想要见?到你,我只?能?自己努力去够到你那个高度,不然没别的办法,所以我是远维资本最卷也是最想晋升的那个人。”
别人需要六年?甚至更久才能?走完的路,她只?花了?三年?多。
蒋司寻怔在当场,滚动着喉结,不自觉抬起手,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只?想让她把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许知意当他要给她擦眼泪,倏地往旁边退了?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蒋总抱歉,不是怪你的意思。”
今天中午从齐正琛到他,所有回?忆像潮水一样吞噬她,各种情绪堆叠,她一时没控制好,失了?分寸。
“知意,我不是不愿当你带教。”
如果当她带教,他无法保证自己跟她待久了?,是不是还能?一直顾及齐正琛,会?不会?做出背德的事。
从小,他最厌弃的一个字就是抢。
小时候去港岛爷爷那里过暑假,堂哥堂姐会?笑他,你妈咪没本事,连男人都看不住,被人抢走,四叔要娶那个狐狸精,你好可怜,要有新妈咪了?。
应该是几个伯母私下?在一起闲话,没避着孩子,被他们听到,小孩子总会?无意识模仿大人说话。
谁都不能?说他的母亲没本事,他与堂哥堂姐当场就大干一架,因为自己小,没打过。
他不喜欢路家,打小就不喜欢。
表面上和气一团,私下?里乌烟瘴气。
如果自己不是在母亲身边长大,叛逆期的时候不是许向邑接到身边管教,他品性如何?谁知道。
毕竟,他有路家一半的基因。
大伯就是个例子,哪会?顾及旁人的感受,兄弟之?情算什么,看中了?沈清风就直接娶。
沉默在两人中间漫延了?几分钟。
“我先平静一下?,半小时后向您汇报工作。”
许知意打破沉默,径直进了?办公室,门关上。
思来想去,她拿起手机编辑消息:这些?天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那天我一时情急只?想着表白,根本没想好以后怎么去面对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