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内阁我进不去了!”
啪!
杨慎最终还是没敢再强闯宫禁,而是灰溜溜地回了家。
只是他刚回来,到自己父亲寝居之所的门外,正神色沮丧且愠怒地大声说着这么一句话时,屋内就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杨慎自己都不禁一颤,忙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然后。
他就看见,室内一侍女正蹲在杨廷和所躺榻前,捡拾着满地的碎瓷片。
而原锦衣卫都指挥使毛锐正跪在地上,胡须上还挂着茶汤。
“这是怎么回事?”
杨慎直接问起毛锐来。
毛锐则将自己被梁储用一封密揭给换掉,且降三级外调贵州的事,告知给了杨慎,就哭着道:
“公子,卑职不想去贵州啊!”
“贵州那地方,穷山恶水不说,还土顽刁民多,卑职怕去了就回不来啊!您帮个忙,给兵部说一声,把卑职调回来吧?”
“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梁顺德是真把自己当首辅了。”
杨慎深呼吸了一口气,紧咬着牙,说了起来,再一想到,他不久前在东华门被武将骆安扫了面子的事,就更是愤怒,而在这时,看向杨廷和:
“爹,我们当让人参他们!”
“别以为他现在为陛下清田,就真把自己当百官之首了!”
杨廷和这时则在很是淡然地摆了摆手,还笑了笑说:
“梁顺德要清田报圣恩安百姓,就让他清田报圣恩嘛,哪怕要把东华门的锦衣卫换成王府旧人,也行,只要将来议礼,他能够持正就行。”
杨廷和接着又对杨慎吩咐说:“告诉我们这边的那些北直籍的人,梁顺德要清田,让他们都老实点,别想着掣肘,要认真配合,不要惹恼了梁顺德。”
“眼下,议礼才是关键!”
“他们占了那么多田,吐出来一些荒田隐田,算得了什么。”
“再说,将来大礼一议定,北方通州、临清、潞州这些地方的皇店自然要变卖,那时还不是他们得手?”
“他们总不能只想得好处,一点亏都不能吃。”
“人也不能太贪了,总得想着朝廷想着社稷苍生几分!”
杨廷和话里话外依旧强调着议礼的重要性,而为此,宁愿暂时妥协,让顺天府的一些乡宦支持梁储清田,不要太贪。
杨慎想了想后跟着附和说:“爹说的是,眼下议礼才是关键,只是内阁,总得催着他们尽快议定大礼。”
“这事是不能拖。”
“他梁储要想清田顺利,要想平平安安地致仕,就应该在议礼上面也得上心,别总想着谁都可以不得罪。”
“但你现在已经进不去了,还是让大宗伯他们几个公卿去内阁谈。”
杨廷和这么说后,杨慎点了点头,又道:“但那个骆安得找人参他一本,尽管他是陛下的藩邸旧人,但总得让他知道一些利害,也不能让天下人真觉得我们杨家连条为皇家看门的狗都不敢惹!”
“是啊!”
“议礼能否成功,也全在势也。”
“如果一个藩邸武弁都不能惹,谁还敢正礼?”
杨廷和跟着点头。
随后,杨廷和指了一下跪在地上正眼巴巴看着他们父子俩的毛锐说:“你带他下去,跟他好好聊吧。”
杨慎拱手称是,带着毛锐到了自己的书房。
毛锐仍跪了下来:“请公子指点。”
“你只能先去贵州赴任,待家父重回内阁后,自会让兵部调你回来。”
杨慎回了一句。
毛锐忙问:“那敢问太傅他何时能重回内阁?”
“待清田的事一结束,那二十万流民得到安置,就会重回内阁!”
杨慎瞪了毛锐一眼,但还是不耐烦地回答了毛锐的问题。
毛锐这才放心了许多,叩首后也就离开了杨宅。
次日。
礼部尚书毛澄则真的再次来到了内阁,对梁储等言:“诸位阁老,这大礼当如何定,你们总得说句话,而以免阁部冲突啊。”
“别急嘛!”
“你们礼部可以先议一下,拟个题本,我们如果觉得不行,大不了让你们重新拟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