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班长第一个振作起来，大声对婉婷说：“说起来，我们都要感谢小占。那时候组织要搞读书会，我想班里就他一个大学生，就让他牵头搞。本来以为政治任务应付应付算了，没想到这家伙认死理儿，天天逼着大家看书，还要布置作业，还要抽查，不合格还要罚。大家恨得牙根儿痒。伟达你说说，你那时候私下里没少被人整吧。”

占伟达憨厚地笑着：“是，被窝里被泼水，茶杯里头扔果皮，都有过。”

其中一个小伙举起手：“我，我扔过香蕉皮。”

大家又哄笑。

廖班长接着说：“脱了军装以后才体会到读书的好。全靠小占那时候逼着，当兵那几年没跟社会完全脱节。小占建议我读了个企业管理，这不，继续管理这帮孩子。这小子，”伸手拍了拍那扔香蕉皮的小伙子的后脑勺，“还考了个会计资格证，现在是我们饭店的财务，算账一把好手。”

“是啊，”扔香蕉皮的小伙不再说笑，感激地对占伟达说，“谢谢伟哥。”

廖班长对婉婷翘起大拇指：“我带兵十多年，看人不会走眼的。占伟达这小伙子人品一等一，弟妹，你算是捡到宝了！”

“说什么啊！”占伟达不敢踹班长，只好拿胳膊肘捅。他带婉婷来这里只是因为地头熟，哪想到他们口无遮拦。自己还没表白过，也不知道人家姑娘什么意思。万一婉婷脸皮薄，生气不理他了，那可就大事去矣。

他红着脸转头对着婉婷，过意不去地说，“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你反正也不用听懂，听不懂也不要紧。”

“我听得懂。”没想到婉婷清脆地回答。

伟达像被蜜蜂蛰了一下跳起来：“啥？你听得懂哪一句？”

“嫂子我也听得懂，弟妹我也听得懂。”婉婷有条有理地说，“我不仅听得懂，我还看得懂。你这么隆重找这样的地方，是想跟我说话。你想说什么，我也懂。”

这下在场的男人全被吓住了。这帮钢铁般的汉子，在女性面前都是缺乏经验的。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外表和声音都如此柔弱的女生，会如此单刀直入。占伟达已经完全失去方向，求助地望向战友们。

关键时刻还是廖班长首先反应过来。他小心地问：“所以，你意思是，占伟达费劲巴拉把你请到这里，他如果想说，他想和你处对象……处对象你懂吗？”

“我懂。”

“那么你……”

“我愿意。”婉婷甜甜地说，不带丝毫犹豫。

现场再次宁静。占伟达已经入定。过了半天，廖班长用胳膊肘狠狠杵了占伟达一下，说：“我刚才说错了，你这臭小子才捡到宝了！还愣着干嘛，赶紧抱走啊，没看见这么多人都眼馋着呢！”

占伟达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去一把把瘦小的婉婷抱起来，转起圈子。

曾经的战士们为自己曾经的战友鼓掌、欢呼起来。

鲍平狠狠地把上半年的业绩报表扔到桌上，他已经失去继续看的兴趣。

他随手拿过案头一叠简历翻看。鲍氏最近有几个重要技术岗位招聘，秘书已经催了他几次。

一页简历引起他的注意，这人叫于放，是名芯片硬件设计师。吸引鲍平的是他的一条工作经历：曾在一家芯片设计公司担任设计研发，该公司名叫“星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