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平的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吴婵竟然分不清楚。

李与非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他脑子乱的时候就喜欢在街上到处走。迪迈中国截胡订单已经够让他心烦意乱，鲍平拥着吴婵的那一幕，像蒙太奇一样不断在眼前闪现，更让他沮丧。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与非发现自己站在导师姜一凡的家门口。

当时正是晚饭时分。与非毫不犹豫地按响了门铃。如果说，这世界上除了自己家以外还有第二处可以让他毫无忌惮在晚饭时间按门铃的地方，那就是姜导师这里。

师母开的门，完全没吃惊，显然学生们没少在饭点纷至沓来，她只是笑着说：“你是狗鼻子吗？我两个月才包一回饺子，你就能闻出来？”

姜一凡一眼发现学生情绪低落，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跟斗败的公鸡一样？”

与非抱怨：“您二老商量好的吗，一人说我是鸡，一人说我是狗？”

师母屏不住笑了：“看来今天要被你搞得鸡犬不宁了。”

与非也忍不住笑了，憋屈了半天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他不客气地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饺子，一边陪导师喝着市场上能找到的最小容量的啤酒，一边把迪迈中国成立以及抢走星丛订单的事情讲给导师听。

听到费尔德的名字，姜教授的神情有点异样。

“怎么了？”李与非问。

“没什么。”姜教授显然有所隐瞒，“这个费尔德，你以后小心他一点。”

“您认识他吗？”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李与非的追问下，姜教授终于说：“那是在2006年，我在斯坦福大学物理系担任客座教授。当年英特尔推出首款标准 CMOS工艺的电子混合硅激光器，引起我的极大兴趣。这就意味着，电和光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理现象终于能够成功结合在一起。我由此提出了一个假设，芯片基础架构中可以用一部分电子代替光子。

我带着当时的团队做了大量实验，花了一年多时间，整理了实验数据，写成一篇论文，向一个知名的国际会议投稿，没想到石沉大海。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光的先天特性只擅长线性运算，不适合逻辑计算，而最适合线性运算的神经网络计算十几年前基本还没有出现。

到了2016年，迪迈实验室提出光子芯片的概念，其中的设计思路竟然和我多年前的论文十分相似。我留心查了一下，你猜2006-2010年间那个国际会议的轮值主席是谁？”

姜教授点头。

“他剽窃了您的论文？”

“我没有证据。毕竟时隔多年，而且物理领域实验结果相近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费尔德从斯坦福大学挖走了一名助理教授，也是我当时的团队成员，他把科研成果带进迪迈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斯坦福大学……助理教授……”李与非马上联想到一个人，问导师，“那人叫什么名字？”

“威尔逊，我们都叫他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