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粮食,钟雍的腰便挺得更直了。
连续几天的施粥,灾民的身体明显好了许多。
最直观的变化便是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再一次行走在粥棚处,情形已然大变。
灾民们见了他不再是畏缩,而是发自内心的喊一句“大老爷。”
钟雍在前,张岳与梁野一左一右亦步亦趋。
三人时不时停在一处粥棚下。
施粥衙役便识趣地将一根筷子插在锅里。
当看到筷子没有立刻倾倒,钟雍便笑着点点头,继续前往下一个粥棚。
忽然。
他感觉自己的袍角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
低头看去。
一个穿着补丁麻衣、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孩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呀!这不是阿难嘛!”
“阿难,怎么想起找我来了?吃饭没?还饿不饿了?”
钟雍很高兴,弯腰将阿难抱在怀里,捏捏她小琼鼻。
“吃啦!吃好大一碗!”阿难张开手臂,很夸张地说比划着。
“哦!阿难真乖。”钟雍捏捏她的小脸蛋,笑得很开心。
“大老爷!”阿难突然怯生生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钟雍闻言一愣。
紧接着便感觉到好多双目光在汇聚在了他身上。
又看到远处阿难母亲低着头偷偷瞥着这边,在她身旁还有几个灾民。
霎时间,恍然大悟。
但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梁野。”钟雍喊了一句。
“堂尊,卑职在。”梁野跨前一步。
“河堤修建的如何了?被洪水淹了的村庄,现在怎么样了?”
早在施粥第一天。
他便定下了以工代赈的政策。
为此他别出心裁的设计了一套粮票机制。
只有服了劳役的人,才能按照工时获取一定数额的粮票,然后通过粮票兑换一天的饭食。
当然并非所有的灾民都得去服劳役。
比如,有些灾民年龄大了干不动了,也有些灾民先天或者后天残疾也没法服劳役。
对于这些人那便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打扫县衙、县城以及灾棚区的卫生,获取少额粮票。
然后县衙再以发放补助的名义,补上一定粮票。
这样一来,无法干重活的老弱病残,也能靠自己的劳动获得一天的饭食,不至于被人瞧不起。
至于妇女孩童,他也另有一番计算。
他用追缴的一部分银两,换了生丝、棉线,让妇女集中织布,然后把织好的丝绸与棉布卖出去。
以此来源源不断的换取粮食,赈济灾民。
毕竟再多的粮食也有吃完的一天,尤其是,距离明年播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若不早做谋划,彼时坐吃山空后,灾民依旧是无法生存,县衙又无粮可救。
饥饿赶上严冬!
到那时他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出来。
“回堂尊话,河堤还在修建,缺口很大,估计至少得一个月。受灾的村庄洪水基本退去,只是淤泥又深又多,依旧无法住人。”
“张岳,生丝与棉线有消息没?”钟雍又看向张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