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中,苏姑娘身上每一处伤口所承载的可怕记忆也开始逐一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感同身受着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苦痛与折磨。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却无论受了什么伤都能迅速愈合,而被人出于利益将她卖给了一家研究所。
为了让这个幼小的生命尽可能地配合他们的研究,研究所的人向她灌输说:“这些实验能够拯救无数濒临死亡的人。”她虽年幼,却并不愚昧,她知道那些人的话并非全然真实。但当她看到一只遭受严重摧残的小白鼠在她的研究成果下得以复苏时,她的心中依旧会涌起一丝喜悦。然而,当她后来看到那只小白鼠再次遭受重创,然后再次被复活,仅仅是为了测试药物的耐受性时,她的内心开始感到困惑和迷茫。就这样,她在研究所度过了整整六年,直到她为他们取得了重大的研究成果。而她也已失去了利用价值,最终,她被一名研究员无情地卖到了斗兽场......
所谓的斗兽场,其军阀们会从这些孩子中精心挑选出佼佼者,将他们送上真正的战场,同时通过售卖斗兽场的门票和直播战斗来牟取暴利。因为这里的人们都极为好战,所以这样的活动常常能为他们带来丰厚的收益。
已经长大的女孩在与对手厮杀时,从不主动攻击,只是进行被动的防守,直到对手力竭不支。尽管由于研究所的实验,她比大多数对手都要强大。女孩对怎样救治或许不甚了解,但她知道自己的血肉具有治愈的神奇功效,因此,每当目睹那些濒临死亡的同龄孩子被送回来时,她会毫不犹豫地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肉为他们疗伤。
可是却从来没有人会感谢她的这份善意。“不过是一死罢了,在厮杀中死亡反而是一种荣耀。我们不需要这种毫无意义的同情。”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那些长官们也是如此教育这些孩子——“在战场上站着死去,那才是至高无上的荣耀!”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给出任何其他理由。因此,在这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地方,每天都有生命在厮杀中无声地消逝。
因为女孩从不参与战斗,所以每当女孩上场时,那些寻求刺激的观众感到厮杀失去了许多残忍的趣味。但女孩的存在为斗兽场节省了巨额的医疗费用,因此他们也就没有再把她卖出去的打算。
就这样,那些在厮杀中幸存下来的孩子被送往了战场,而大多数人注定长眠于此。即便如此,女孩依旧坚强地在这片血腥之地活着。
直到有一天,几名曾被她用血肉救助过的同龄人,趁女孩刚刚出场后陷入短暂疲惫之际,狠狠在她的背上刻下了“止戈”两个字。从此,女孩的鲜血和肉体失去了原有的治愈奇效。她曾经遭受的以及为他人治愈过的所有伤口,全数以加倍的疼痛反噬到她自己的身上。这个早已对痛苦麻木的姑娘再次感受到了无比的剧痛,却找不到痛楚的源头,迷茫于这痛究竟是源自心灵深处,还是仅仅来自肉体的折磨。
与此同时,女孩所在的部落利用对她的研究成果,大规模地使用一种神秘的药物,使得他们在战争中几乎战无不胜。然而这也引来了其他部落的警觉和联合抵制,最终导致整个部落还有女孩被囚禁的斗兽场,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直至化为一片废墟。
在这场毁灭性的浩劫中,女孩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终于获得了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自由。天空中飘洒的血雨轻轻落下,却洗去了她身上那始终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随着血雨的冲刷,一股淡雅的墨香从她身上缓缓散发开来,如同她内在灵魂的香气。
那个即便从研究所走出时依旧面带微笑的女孩,那个在斗兽场中一日复一日向同龄人和观众宣扬和平的少女,而今,却被大雨冻结了面容,被雨声淹没了自己的声音。
她开始在这片沾满血污的大地上踽踽独行,折断的树木从尸体中顽强地生长,绽放出血红色的花。她仍旧会伸出援手,帮助那些在战争中濒临死亡的人,只她的血肉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奇效;她仍旧怀揣着一线希望,向人们诉说着和平的美好,然而,她的呼声却无人理会。人们都在忙碌地追逐那早已遗失的王座,尽管他们已经遗忘了“王”的真正含义。
她行走于各个部落和战场之间,见证着一场场死亡的降临。她用心记录下每一个人的生死与姓名,用自己的发丝制成毛笔,将所有死亡的起因和归宿一一书写了下来。这片土地在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战火纷争后,终于再次出现了笔墨的痕迹。白纸黑字在部落和战场的上空飞扬,它们承载着这片土地对和平的渴望,向世人诉说着无声的请求。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行为使她的名字渐渐为人所知。然而,她的名声却引来了部落的不容。他们嘲讽她为最惧怕死亡的懦夫,认为她是在贬低他们所追求的“以战死荣”。自此,她开始遭到排斥和追杀,被视为软弱和畏缩的象征加以打压。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坚持自己的道路,继续在各个战场间穿梭,重复着她看似毫无意义的救援。
时间仿佛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所冲刷上云霄,眨眼而逝。在挨了一刀后,少女今天再次用自己的方式,把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她凝视着那个已经脱离危险的少年,本想如同往常一样转身离去,却被少年的声音叫住。
原来,那少年曾在斗兽场中也被她救过一命。少年告诉她,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可能改变这片土地分毫。他说了一大堆,而少女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最后对着少年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少女心中清楚他说的没错,自己太过单薄,根本无力对这片充满苦难的厚重大地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而自从十二岁那年的浩劫之后,她的实力也再没有了任何提升。她从怀中取出了一支长久以来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笔,以及仅剩的一张沾染着血渍的白纸。死亡她已经记录的足够多了,或许,自己需要了解一些死亡之外的事物,她心中萌生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不久后,那位少年找到了她,表示可以带她离开这里。然而,当他们抵达焚骨沙漠后,少女却不幸被部落的领头人发现。领头人立即下令将她处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少年主动请缨,要求亲手结束少女的生命,这才发生了沙漠中的那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