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又说回来，既然没有翅膀，何必眷恋天空？

山顶很快就到了，但是他没有看到酒德麻衣的身影，相反，路明非终于见到了失踪至今的诺诺。

这里的地形很平坦，草地中间是一小片山顶湖，诺诺正穿着深紫色的一身，独自坐在湖边。

夜风撩乱了她的纱裙和暗红色的长发，配合那白玉般的肌肤，望上去像是飘渺的夜之精灵。

“你怎么了，这种热闹都不凑可不是你的风格。”

这当然只是说趣，诺诺的脸色很不好，全无以前那种小魔女般的古灵精怪与活力，反而落魄得像只刚刚离开母胎的小兽一样。

路明非的话像是惊醒了她，“学院好像出了什么事，你带手机了吗？”

他当然带了，于是诺玛的警报流程又在这寂寥的山顶响了一遍，诺诺听完后则是平静的点点头，然后一甩手将她那个没电了的手机扔下山崖。

看上去莫名其妙，但路明非读懂了诺诺的意思，EVA也是。

“先别扔先别扔，眼睁睁地看着山底离自己越来越近，等待着粉身碎骨的倒计时，太残忍啦！你们俩说悄悄话去吧，我不打扰，我先走了哈！”

现在可以扔到一边了，待会顺便再将其毁尸灭迹后换个新的，毕竟那条短信终究算个实证。

“你知道我的家族么，不，你肯定早让恩曦姐查过了吧。”

是的，路明非这边一句话，那边一个回车，一个人的过往便一览无余，这种掌控感与安心感又有几个人能舍弃呢？他自己的资料又已经摆在多少人桌子上了呢？

“陈墨瞳，陈家大小姐，一个需要时常跟着古德里安教授干兼职的大小姐，一个从不提起家里人的大小姐。”

大小姐......诺诺听见这个词后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从小我就生活在一个牢笼里，生母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父亲，继母，还有兄弟姐妹们都不喜欢我，或者说他们之间也不存在什么感情，最多是我在父亲眼中有些特殊价值罢了。”

“陈家是一个以龙性思维思考，没有半点人情的混血种世家，风光万丈的世家大小姐背后却在家族里得不到哪怕一个真诚的笑容”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并养大呢？不用想，肯定是早早给我做好了安排。”

诺诺说话时很平静，像是她在说另外一个人似的。

“凯撒？除此之外，你在其他学生心中都可有可无吧，可别说是你父亲瞧上了苏茜。”

毕竟是旁观者清，而且......“两大家族的子女出于利益角度考虑的联姻，也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只是需要牺牲婚姻上的幸福？那是我小时候才会有的奢望了，你不了解我的父亲，他可是贪婪到将世上所有人都视作功能性的棋子，并誓要把他们最后一点价值敲骨吸髓的男人。”

“凯撒很优秀，也和我一样想反抗家族，但能和陈家臭味相投的加图索家族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成为皇帝，多大的野望啊，凯撒又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呢？或许，我和他的小动作在彼此家族的眼中就像稚童的玩闹一样可笑吧。”

诺诺不再说话了，但沉默不语也许只是因为来自痛苦的拥抱扼住了咽喉。

可如果直视她的眼睛，路明非会看到什么呢？

会是在无声的呼喊“救救我”吗？

但倘若笼中鸟连嘶鸣的勇气都没有了，那便注定只能认命地坠入深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