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植答应了。
罗管事喜不自胜。
他再次表示自己会将一切安排好,让他们主仆不必费半点心。
而刚刚下去的小二又回来了,再上了几道新菜,都是客栈的招牌。
“这是一点心意。”罗管事帮着把盘子垒到了桌上,哈着腰解释道,“我就不打扰大人用餐了。大郎啊,你好好陪陪大人,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
“……”
游天捧着碗,觉得饭都不香了。
裴植在旁看着他跟罗管事的交流,越发笃定他跟罗管事的叔侄关系是假的。
不过——他看了看陈松意——跟他妹妹倒是关系亲近,可能是真的。
罗管事只多说了这一句,就知情识趣地退走了。
他准备去安排多一辆马车。
这里也有他们冯家的米行,想要临时多调集一辆马车,不是什么难事。
得知这位裴大人明日要与他们同行,冯家雇来的镖师们都是精神一振——
好啊,这样一来路上就更太平了!
可以说,得到裴植加入,所有人都很开心。
除了游天。
裴植被禁止饮酒,他的护卫看着桌上没有出现酒壶,这才服从了他的安排,到旁边空出来的桌子去吃饭了。
角落的这张桌子的菜肴上齐,裴植也接受了没有酒喝的命运,开始动筷。
游天本以为这家伙开始吃饭了,食不言寝不语,自己怎么也能换来几分清静,可是没想到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他的嘴。
裴植只是偶尔夹一筷子,尝一尝就放下,主要还是在跟陈松意说话,然后抽冷问游天问题。
从陈松意口中,裴植得知了他们兄妹姓游,还不着痕迹地打探了很多细节。
陈松意都答了。
她将他们的假身份跟过往编得十分完整。
像他们这种掌握了推演术的人,只需定下一个生辰八字,就能将一个人的命运推演得分毫不差。
同理,要是先编造了某一年的境遇,只要结合流年流月,就可以逆推出一个合适的生辰八字,再编造出配套的人生。
这套伪造身份的方法十分好用。
她编出来的身份,游天也记熟了,只要不去那个所谓的村庄调查,他们的假身份就不会露馅。
果然,即便是对他们身份存疑的裴植,也没能从这套说辞里找出什么漏洞来。
他不满足只是跟陈松意交流,还对着游天感慨:“你们的生活听起来真是很不易啊。”
游天敷衍地用鼻子应了一声。
这人又问:“大郎你辨识草药的技能是谁教你的?没有师父带入门,要学这些不容易吧。你们家中就只剩下你们两人了吗?等去完漕帮总舵,治好了你妹妹的腿,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游天只觉得耳边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他真是没有见过这么烦的人。
他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才硬邦邦地道:“我没师父,是我……邻家大哥教我。对,我们家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以后不知道,治好了腿再说。”
说完,他用眼神表达着不满,希望这家伙不要再妨碍自己吃饭了。
山下的狐狸怎么这么烦?
比山上的还烦。
裴植见好就收,没有再问,又品鉴起了面前的菜肴,跟罗管事口中很会做菜的少女交流。
游天看着自己的师侄跟这只狐狸有来有往,不说相谈甚欢,也算相见恨晚了。
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局外人,插不进他们的话题里。
小师叔不由得就把碗筷使得很大声,又看到那双狐狸眼睛意义不明地看向自己。
“……”
这真是他下山以来,吃过最不爽的一顿饭!
等一回到房间,陈松意就被按在凳子上坐下了。
她看到面前的小师叔一脸严肃,问自己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她下意识地反问道:“谁?”
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师叔问的是裴植,陈松意顿时想问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见她不回答,游天又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你没听见他说他喜欢的是年纪大的,不是你这种黄毛丫头吗?”
——你们没有好结果的!
——就算有,师叔我也不会答应的,那姓裴的狐狸一看就很短命。
游天着急上火,伸手去倒水,吨吨吨地喝了两杯才停下,心里已经开始想晚上要摸到这死狐狸的房里去揍他一顿了。
陈松意哭笑不得地道:“师叔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对裴军师只有敬仰,没有男女之情。”
家国未定,山河未安,她不会、也没有心情去想这些男女情爱。
游天狐疑地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