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他用十倍于漕帮守备的力量压过来,就算是自己在,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搞定。
裴植不禁露出了一点忧虑神色,开始思索究竟怎么样才能挡住总督府的下一轮动作,撑到京城的人来。
他一想,精神就有些不济,习惯性地就要去怀中摸提神的药。
游天的眼睛很尖,在他拿出药瓶的时候就一把按住了他,质问道:“你还敢吃这药?”
说完一把没收了药品。
白天他在客栈给裴植看诊,虽然被打断,但是已经有了治疗方案。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不准他再吃这种禁药。
裴植手一空,思考也被打断,无奈之下看向了陈松意。
到引自己入局这一步,她都有些神奇的预知,不知现在的她又有没有破局之道?
游天不满地收起了药瓶,也跟着看向了陈松意。
从方才自己过来跟死狐狸说话,她就没有出声。
眼下两人一看,就发现少女抱着琴,正在仰头看天,一手在掐算。
天上明月正近圆,江边燃烧的飞灰在往天上升。
她看了天上片刻,忽然道:“要下雨了。”
下雨?
站在她身旁的两人也跟着抬头看天。
游天看不出什么,裴植倒是若有所思。
雨下得大,对面再过来肯定不能用火攻,可是这也阻碍不了什么。
难道这场雨还有什么玄机?
正想着,从船坞的方向就来了一群人,是潘逊他们过来了。
一行人一路行,一路看到江岸上的战场,又是一阵惊骇。
除了老爷子跟翁明川,其他人都不知道江边的布置。
同样的,他们也不知道在忠义厅爆发斗争的时候,江岸边也有漕帮弟子在跟袭击者交战。
“帮主!”
“帮主果然没事!”
而在治伤的时候被告知,老帮主的死讯不过是为了引出帮中的叛徒,此刻见到帮主现身,刚刚赢了一场胜仗的漕帮子弟更是高兴不已。
他们的高兴,反衬得帮中老人更加惶然。
眼前的一切验证了总督府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不知后面还有什么要来。
有两个孙子陪伴着来到裴植面前,潘逊先向他拱手:“漕帮上下,谢先生出手相救。”
裴植摆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
等老爷子放下了手,他才说道:“虽然一时用计让对方退去,但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我却是没有办法再让他们退第二次了。”
听到他的话,原本还想着指望他的一众老人都脸色大变。
翁明川看过岸边的情况,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向着陈松意道:“不如先回船坞,再商讨下一步该如何。”
陈松意点了头。
船坞中的灵堂还未撤去,棺材还摆在正中,刚刚乱了一场的忠义厅却是收拾干净了。
漕帮的侍女奉上了热茶跟糕点,只不过没有人的心思在上面。
接下来该怎么做,在这个问题上,翁明川对陈松意有着更多的期待跟信赖。
他站在老爷子身旁,自然地问道:“意姑娘,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见他没有向挡下了那波袭击的裴先生问计,也没有向手段惊人的游神医请教,而是问这个年轻的姑娘,漕帮的老人都感到意外。
唯有潘逊听他说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有这个小姑娘在里面充当的角色,才神色平常。
不过他看向陈松意的眼神,同样有着期待。
那把琴还靠在腿边,陈松意放下了侍女递到自己手上的茶盏:“漕帮现行制度的弊端跟隐患,今夜相信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改制。”
如果这话是在今夜之前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来,忠义厅中的这群老人只怕都会愤然起身,开始指责,可是杨洪天的事给了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看到了改制的必要。
更何况——
他们看向老帮主,老爷子自己都没有反对,那就肯定有这样的心了。
“改制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换个不是潘家一系的人来坐这个帮主之位。”
翁明川见少女的目光投向自己,听她直接地道,“我认为翁堂主是最合适的人选,漕帮在他手中,能够中兴。”
老爷子缓缓地开口问道:“这是意姑娘你看到的,还是你算到的?”
旁人不知道这两种结果的区别,但是从明川口中得知她的能力,老爷子就不免想将漕帮的命运问个明白。
“人力有时尽,我算不到一切。”陈松意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听她说道,“但在我看来,治帮如治军。凝聚力高的将领,能够团结将士,善于管理的将领,能够知人善用,改进弊端。这两种特质,翁堂主恰好都有。”
不错。
在场众人都不由得点头。
明川善于管理,善于用人,出身又正统,在帮中很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