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

便是半月有余。

方长盘坐在一方白骨山洞之中，已经宛若死人。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全身上下皮肤青黑，一点生命精气都没有。

换做任何人来，都只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死人。

而就在此刻，方长的身躯，动了动手指。

嘎嘣……

嘎嘣……

连串的骨骼咯嘣响，方长慢慢站起身，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原来这就是我的幽冥之身，原来如此。”

未曾堕落成为幽冥生灵之前，方长也在典籍之上看到过，幽冥生灵的感受，大约便是无痛无感，四肢僵硬麻木。

也有人说，与阳世一般无二，只是吞噬血肉的欲望高涨。

现在，亲身体验成为幽冥生灵，方长却是明白，幽冥生灵也有不同。

炼化自身所有生命精气而成幽冥生灵，则完全类似死人，一点感觉触感也没有，宛如死了数十年的僵尸。

那些带有触感，身躯不僵硬的那些幽冥生灵，如那老人头，大约便是为了延寿而主动堕入幽冥天下的一类。

还残存有生命精气。

经由此，方长也体会到生命精气的更多妙用。

所谓生命精气，玄之又玄，乃是生灵根本。

五感六识，其实都是生命精华为根源。

灵台意识，却与生命精华无关。

故此，若生灵全失生命精气，则五感六识全失，但魂魄依然还在，转为幽冥生灵，则是无生命，但魂魄驱动自身肉身，类似活着。

所谓堕入幽冥天下延寿，看似是在延寿，但实际上，却并非延寿。

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阳世生灵，消耗生命精气而活，幽冥生灵，消耗三魂七魄而活。

故此，堕入幽冥天下延寿，也有极限。

魂魄散尽之刻，便是彻底消亡之时。

“原来所谓的延寿，便是如此。”

方长理解延寿的本质之后，轻轻摇头，叹气道：“若未来我不能登仙，寿尽之时，想必也不会用这等手段。”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而修行，本身便是逆天而行。

但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即便是死，也不当做。

方长活动一下筋骨，复又内视自身。

原本的识海之中，念头如蜉蝣，不断飞行碰撞，而在这浩如烟海的神识之中，青铜古书在其中上下沉浮。

现在，识海却是死寂。

那些念头虽然还在，但也透露出浓浓死气，不在充满活力上下沉浮，反而是沉寂在识海之中。

与之前的不同的是，现在的识海之中，多了一方仙台。

仙台共分九层，坐落于识海正中央，其上铭刻诸多道文，每一个道文，都是方长对于道的感悟，习得的某种仙法。

九层仙台，大半都还是空白。

随着修行加深，对于仙道感悟越发精深，这仙台之上，也会铭刻更多道文。

直到完全充斥道文，便可飞升成仙。

“成仙……多么缥缈的词汇，自从万年之前，再无人飞升成仙了。”

方长哀叹一声。

万年前，有一人打断飞升路，这件事，虽然算是天地大秘级别的事情，但人尽皆知。

人人交口辱骂当初那人，称其为断路者，断道者……诸如此类的称呼。

只要是修行者，除了那些野路子出家，没有师承的修行者，少有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