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
细雨拎着一只肥嘟嘟的灰兔子，顺着山道，飞快地往山下冲。
在她身后，跟着虎子。
虎子后面，跟着村长的小孙子。
再往后，孩子们就三三两两，各自结伴，一股脑地往山下冲。
每个孩子手里，都和细雨一样，拎着个活兔子。
他们上山有点晚，时间不够。
狐狸没逮到，麻雀也来不及捕捉，鱼也一样......只有兔子窝，掏了好几个。
虎子果然如他所说，找兔子洞，他是个好手。
在他的带领下，很顺利的就在向南的山坡上，找到了好几个兔子洞。
堵住两个小一点的出口，只留下最大的一个洞口。
虎子指挥的小伙伴，将枯枝干叶堆在洞口一侧。
生火的事，细雨自告奋勇。
“我来，我来！”她仰着下巴，神气得紧，“生火，我可是个好手！”
“行，你来！”
虎子把生火的重任，交给了细雨。
细雨摸出一张符纸，随手一晃，符纸无火自燃。
将符纸凑近枯枝干叶，很快，就生起一堆火。
细雨得意地左右看看。
有人夸了她一句，“哇，你生火确实很快！”
除了这个，别的没了。
一群小孩子，见识太少，没一个意识到她这一招，有多玄妙。
细雨嘟起嘴。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哼！
白显摆了！
一群没眼光的！
虎子见火堆开始冒烟，开始指挥，“快，扇风，把烟都灌进兔子洞里！”
四五个孩子撩起衣摆，卖力呼扇。
浓烟往洞里灌去。
很快，洞口有了动静。
虎子嘘了一声，悄悄上前，蹲在洞口另一侧，伸手往洞里一拽，揪出一只肚子很鼓的灰兔子。
“喏，第一只兔子，给你！”
虎子将灰兔子递给了细雨，细雨兴高采烈地接了过来。
这个兔子洞里，大大小小，一共七只兔子。
“这个兔子洞里没兔子了，把火灭了，再掏个兔子洞去。”虎子吆喝道。
“嗷——”
孩子们欢呼着，纷纷弯腰从地上捧起一把土，往火堆上扔。
细雨嫌慢。
“你们太慢了，看我的！”
她随手将灰兔子扔到地上，对大白道，“大白，看着点，别让它跑了！”
“嘎！”
大白威风凛凛地叫了一声，小黑豆眼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的灰兔子。
“你，你怎么把兔子扔了？”有孩子吓得一跳，“它会跑的！”
细雨回头瞟了一眼，“没跑！”
“它一会儿就该跑了！”
“不会，”细雨指着大白，“大白看着它呢！”
好心提醒她的孩子：......
鹅是很厉害了，但兔子真跑起来，鹅可能还真追不上。
那孩子想上前，帮细雨先拎一下兔子。
大白瞬间警觉。
咦？想抢细雨的兔子？
休想！
“嘎！”
它凶狠地大叫一声，作势要啄。
好心想帮忙的孩子吓了一跳，哇哇叫着连滚带爬，躲回到孩子堆里。
大白只是吓唬他一下，倒也没真想怎么样。
见把人吓跑，大白神气活现，仰着脖颈，朝天响亮地“嘎”了一声。
细雨虽是笨蛋，可她再笨，也是它的好伙伴！
有它在，谁也别想抢细雨的兔子！
它可不是一般的鹅！
它是鹅祖宗，还是鹅将军！
兔在，它在！
兔不在......它还在！
“嘎！”
虎子出神地看向神气活现，绕着灰兔子打转的大白鹅。
这只鹅，和它主人还真像。
一个喜欢仰脖子，一个喜欢仰下巴......鹅和人，都神气得很。
“噗——”虎子想得有趣，偷笑出声。
“你笑什么？”
身侧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他转头一瞧，顿觉心虚——站在那里的，正是刚被他暗暗蛐蛐过的鹅主人。
“没，没什么......火灭了？”
虎子下意识看向兔子洞，就看到洞口覆盖着一层厚厚泥土。
火堆被埋在土层下，已经熄灭。
他诧异地瞪大眼，“不会吧，火......火真的灭了？”
这么快？
看到细雨运土灭火的孩子们，围上来七嘴八舌。
“虎子哥，火真的灭了！”
“他就这样，”一个孩子开始比划，“两只手这样这样，然后......”
“然后......”另一个孩子哒哒哒跑到另一边，接茬表演，“......从这里地上，飘起来这么大一捧泥土……”
那孩子张开双臂，划了个圈——表示飘起来的一捧土，确实很大。
他胳膊伸着，小碎步挪到洞口旁，张着的胳膊猛地向下一挥。
“再然后，泥土就自己飘到了火堆上......扑的一下，就盖住了火堆！”
“对对对，”孩子们七嘴八舌，“只一下子，火就灭了！”
“那土，你是怎么让它飘起来的？”
模仿细雨不成的那个孩子，好奇得很。
“哦哟，这可不好说明白，”细雨显摆又臭屁，“要不......我再示范一次，你们再认真看一遍？”
“好呀好呀，再来一次！”
孩子们欢呼起来。
细雨伸出双手，开始掐诀，就见她手指翻头，各种法诀变化十分灵动，最后双手呈掌，向前平推——不远处，一小捧泥土慢悠悠，从地上飘了起来。
“哇，好厉害，好厉害！”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虎子哥，你快看快看！”
虎子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他揉揉眼，看看飘在半空的泥土，再看看近在眼前，双掌平伸的细雨，不由脱口而出，“武功！”
“这是不是故事里的武功？”
虎子显得很兴奋，“细雨，你的武功是不是当过将军的薛五叔教你的？”
他抓耳又挠头，“这，这武功......能，能不能教教我？”
若他学会了薛大将军的武功，日后当上虎子大将军，就更有希望了！
其余孩子听到虎子这么说，也恍然大悟，纷纷嚷着要学。
“我也想学......”
“教了虎子哥，也教教我呗。”
“对呀对呀，也教教我！”
“学了武功，是不是别人就打不过我了？那我也要学！”
“我们能不能都学？”
......
武功？
细雨双掌一收，不远处的泥土，扑簌簌落在地上。
“什么武功？我这可不是武功！”
不是武功？
虎子一脸疑惑，“不是武功？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