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炎摇头,“没有”
我又一想,他是百鬼夜轮内的百鬼,没见过正常,也可能是同她一样以前见过现在忘了。
“烬炎,我处理完了”
冷冰冰的声音又响起,是烬峒,我霎时身子紧张了起来,刚想站起来,一股凉意按住我。
烬炎道,“嗯,谢谢你,烬峒”
“你是我兄长,不用说谢谢”,烬峒声音里带着不满。
烬炎安抚道,“我虽是你兄长,可你毕竟是替我做事,说一声谢谢是必然要的”
“行吧行吧,你想怎样就怎样”
外面安静了下来,我不知烬峒还在不在,身边的烬炎突然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我,“不用紧张”
他面上生了无奈,“刚才那个是我弟弟,烬峒,都怪我这个兄长没有教好他,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不过,烬峒虽行事张狂霸道,他性格还是纯良友善的,只要你…不,你在我体内,他是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话,让我的不安平静了许多,我应道,“好”
烬炎道,“我不知你是怎么出现在我体内的,不过即然出现了,那便是有缘,你若是放心,可以告诉我你是为了何事,若我能帮忙的,我定会帮你”
我不知该不该告诉烬炎,只是根据接触下来,我并不觉得他是个坏人,纠结了片刻,我道,“我是为了救沧海山神”
烬炎道,“那个人是你所说的沧海山神?”
“对”
烬炎皱着眉道,“这件事应该会很难”
我疑问道,“为什么”,又问,“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嗯”,烬炎脸上出现为难之色,“他是自愿被困在这里的,他是自己不想醒来”
我惊道,“为什么”
烬炎道,“他身边之人已逝,他自愿沉睡入轮回,今夜是他最后一次轮回,如若这次他还不想清醒,那他便再也出不去了”
竟是这样的原因,我顿了顿问,“你能帮我吗”
烬炎答应的痛快,“如果可以唤醒他的话,我会帮你”
我感谢道,“谢谢你,烬炎”
烬炎眼瞳闪过一丝亮,他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他转过脸,看向茶花,“也对,你应该知道,毕竟我是百鬼夜轮里的百鬼之一”
烬炎十指握着,眼眸垂下看着地上,地上竟变幻出黄沙,他抓起一把黄沙,黄沙从他指缝流下来,他缓缓道,“我曾在你说的沧海山神的梦里见过这个东西,我虽能模幻出它的样子,却根本不知道它从指缝流出该是什么感觉”
烬炎话里是满满的惋惜,显得他纸片的身影更清薄了,我也未曾见过黄沙,只不过听过一句“海与沙是二者缺一不可的存在”。
地上的幻想又变成一个房子,房子的门从里推开,一女子抱着一奶娃走出,女子用帕子擦拭奶娃的口水,一脸焦急的望着外面,直到一骑着马的男子出现,马蹄声发着清脆的铁踏声,男子拉住缰绳,“吁”,马停下,男子从马身上下来,拍了拍马的脖子,“好马”
女子娇羞的走到男子身边,唤道,“阿哥”
男子接过女子怀里的奶娃,从怀里掏出一个拨浪鼓,奶娃咬着手指,高兴的伸手摸向拨浪鼓,男子动了俩下拨浪鼓,“辰哥这是又胖了不少”
奶娃听不懂男子的话,“咿呀咿呀”发着听不懂的话,白净肉嘟嘟的手摸着拨浪鼓俩边甩着的绳子,绳子上系着俩个朱红色的小锤,小锤一下又一下甩到鼓面上。
女子道,“辰哥是胖了一些”,她心疼的看着男子,“阿哥你好像又瘦了”
男子迈着大步走向房子里,“瘦了?我倒没感觉到”,他坐在木凳子上,将奶娃一上一下拿起,“哈哈,辰哥这眉眼像及了我,嘴巴确和娇娘你的一模一样”
娇娘端着茶水进来,“我倒是觉得辰哥哪哪都像阿哥”
男子拿过茶水饮尽,“哎,娇娘你这话不对”,他一把搂过娇娘,娇娘手中的木盘差点落地,她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阿哥,你不要总吓娇娘”
男子笑着将奶娃又抬起了半分,另一只手搂紧了娇娘,打趣道,“我哪里吓了,分明是娇娘你胆子小。而且咱们辰哥和娇娘一样,都是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
娇娘跺了跺地上,“阿哥,你又打趣我”,说完挣脱男子的手,端着木盘跑出去了。
男子“哈哈”笑着,又将奶娃从上往下抛起,奶娃也跟着笑着,男子凑近奶娃小声道,“你娘害羞了”
画面到这就消散了,烬炎手抓在消逝的地上,“我入过很多人的轮回,可最让他们沉溺的是这样的画面”
画面又浮现出男子跪在战场上,七八根刀棍插进他体内,额上的发乱糟糟的粘在血上,不断吐着血的唇念道,“娇…娇娘,辰…辰哥”
“明明是痛苦的回忆,可他们却宁愿日日轮回痛苦,也不愿清醒过来”,烬炎手一挥,画面消散。
我道,“虽死时是痛苦的,可那些美好的记忆远比死时的痛苦更值得他们回忆”
烬炎不解道,“美好的记忆?”
他侧着脸,双瞳茫然,“什么是美好的记忆”
美好的记忆?被他这一问,我脑海里突然浮现百花谷的画面,梨清温文尔雅,几次救我的画面。初见木棉和我同她躺在木窝内畅聊,藤蔓双肢双脚都是蔓状,蹦跳行走,他喊我茶花大人的画面,还有许多花精们的样子,想到花老,我突然想起让木棉告诉他我其实记忆并未恢复的事情,也不知花老知道了会不会很气。
烬炎道,“你在想什么?是你说的美好的记忆?”
我回过神应道,“嗯,是美好的记忆”
烬炎手中出现血迹,血在他手上滚动,“我的记忆里只有这些血,血泊河流,和入轮回的人”
我问,“你没有以前的记忆?”,难不成他和我一样。
烬炎摇头,“不是,我有意识便是在这里,我从未离开过这里,所见的人也只有这里的人,所知道的记忆也都是他们的记忆”
他盯着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美好的记忆,只是我…”,烬炎顿住。
我问,“只是什么”
烬炎道,“只是我只有这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