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又一拳，床上的人被打到面目全非时，身旁的女子终于开口：“算了吧。”

明旭大口喘息，停止了动作，他缓缓看向如柳絮般被风一吹就要散落的人儿，不知为何，眼眶就突然红了。

顾静姝像是没有察觉一般，轻笑一声，不知是感叹自己的命运，还是嘲笑这无情的世道，她缓缓开口：“不怪他，这就是我的命数……”

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明旭强忍着心头汹涌而起的一切情绪，将外袍扯下，披在她的身上。

他紧紧将女子包裹起来，似乎这样，才能装作一切都未发生过。

顾静姝此刻才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面前的男人视线躲避，嘴唇轻颤。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垂着头，再没有一丝傲气。

“谢谢你，还回来。至少让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没有抛下我。”顾静姝轻声说道，像是说给他，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男子一言不发，背坐在床的身形却不断地颤抖，双手于膝上，五指却紧紧并拢成拳。

“明大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这个样子，恐怕不方便回去，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好……”

“谢谢你，明大人。”

月光如水，洒在人间。

清冷的街道上，明旭将怀中人抱紧，脚步坚定迈向归家的路。

心中莫名有种子在生根发芽，只是身处局中者，不自知，亦不知如何自救。

……

回到府中，明旭在院中清洗着双拳上沾染的血迹。

身为锦衣卫的统领，什么人没有杀过？什么血没有见过？

但偏偏这手上粘着那狎客身上的血，却着实让他感到恶心和肮脏。

就在他不断清洗的时候，给顾静姝送新衣进房的老妈子尖叫一声，“来人呐，来人呐……”

迅速冲进房中，看到的却是破碎的她，想要举刀自刎的一幕。

老妈子：“大人，她、她！”

明旭心口一窒，最不愿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强自镇定着让老妈子退下，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轻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顾静姝望着窗外的明月，不知为何，却突然感到这盛夏的夜晚也如此冰冷。

她眼中含泪，颤声开口：“贞洁，对女子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如今我失了清白，成为残花败柳，我已不配再活着……”

听闻此言，明旭胸中愤懑，“你无端受人欺辱，该死的是那行凶之人！你一个受害的姑娘，为何不配活着？”

“要怎么活？永远活在世人的指责和鄙夷里吗？”她转过身，音调逐渐拔高，“要永远活得抬不起头来吗？”

“那错的便是这世道，不是你！”明旭激动开口。

顾静姝一怔，“你当真不会因此而瞧不起我？”

“从前我没因你身份尊贵而高看你，如今我也不会低看你一眼。在我心里，自始至终，你都只是乔竹萱！”明旭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