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小满还在独木桥上颤颤巍巍地横跨弱水的当儿，他这一路追寻的宁歌已经在山顶的道观里坐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喉咙。

宁歌对面，坐着一尊金灿灿的小人，比变成小孩子的宁歌还矮了半个头，坐在高脚凳上，光溜溜的脑门儿锃亮，肥头大耳的，倒是十分福相。

便是那位由宁歌胡诌、小满补全而出现的那位活神仙。

活神仙百无聊赖地晃悠着一双藕节腿，脑袋一颠又一颠。

“活神仙带我到此，所为何事？”见他已经颠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宁歌实在懒得继续等待，干脆发问。

“啊？”活神仙娇小的身子震了震，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哦哦，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你刚才问我什么？”他眨巴眨巴眼，很是无辜。

宁歌只能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活神仙瞪大了眼：“这种问题都要问我？”好像宁歌问了个多不可思议的问题。

真是个臭屁的小孩。

宁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单刀直入：“我同你做个交易。”

小满落了鞋子的右脚经了弱水浸泡，虽已干透，还是沉甸甸地难以挪动，他拖沓着步子继续向前，细嫩的脚底被锋利的草叶划出几道血口，一开始还觉得疼，多走了几步只觉得步履愈加沉沉，甚至渐渐失去了知觉。

他第二次停下脚步。

宁歌说过，想见到活神仙，除了山林里的蛇虫鸟兽，还有三道难关要闯——小满知道自己闯过第一关弱水不过是承了那位老爷子的情。

可他这次停下却并不是因为看到了所谓的第二关。

他看到了一枚落在地上的糖人。

男孩子小心翼翼地走近，将糖人捡起。

金色的鳞片上沾了尘土，龙角被日照晒化了些许，可这条龙还是威风凛凛的模样。

宁歌还活着，她到过这里！

这一发现让小满又有了一点力量，抬起头又要向前走，却见面前的景致已经大不相同。

面前的山林像是钢与铁浇筑而成，树木上分叉出的棘刺闪着冷冷的寒光，地上的杂草一片银亮亮，看着就很唬人。

这是……刀山？

小满左看右看，回头等了等，却再没第二位老爷爷出现了，只有被声响惊起的飞鸟，扑扇着翅膀窜起，又落进边上树冠的阴影里。

鸟？

小满抿了抿嘴，回过头走入了深林。

他要干一件宁歌一直试图撺掇他去、可却从来没亲身干过的事情。

掏鸟窝。

由于并不熟练的缘故，小满爬了四棵树才抓到一只大胖鸟。

鸟儿在手里瑟瑟发抖，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离，利爪挠在小满的掌心。

小满心有不忍，可还是一步步走近了那片钢铁森林，然后把鸟儿放在了地面上。

获得了自由的鸟儿向前走了几步，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类为什么要突然放过自己，还是扭着肥大的屁股颠颠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