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者倒是认得宁歌。
也幸好,出了梦境,宁歌终于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而不是一个小女孩。
相较于只要是个人、给个道种,都能修炼,且此生在修道一途中的上限完全取决于道种的玄道宗,正道宗入门的门槛就苛刻了许多。
正道宗继承古练气士的道统而生,聚天地之灵修己身,可修成道体的修士,却寥寥无几,只因天资所限,悟性、灵根、心性、机缘缺一不可。
清随偏偏就是一个这样百年难遇的天才——监察者笃定,假以时日,只要清随必然可以修成道体,开宗立派。
所以其余的凡人于他看来兴许同牲畜无异,可却可以任由清随在自己面前撒野——这可是未来的一宗之主,监察者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虽然在这地界看着威风凛凛,可那也只是因为此地的弟子都修为低微,稍微有点地位的宗派子弟,都看不上在这样一块苦寒之地给小孩子当保姆,这差事才落到他头上。
监察者原本只想凭借着这几年在此镇守的功绩,在几位宗主面前混个脸熟,将来也好调动去个肥差,却没想到能突然遇到清随这么个修道天才。
不管是把她举荐进宗门,成为哪位长老的入门弟子,还是单纯同这位未来的新星打好关系,都无疑会让监察者未来的路好走很多。
可清随千好万好,却仍有一件事情让监察者心有忧虑。
她太过在意这位凡人时同她一起长大的小姐了。
偏偏这位小姐,毫无修道的资质。
一个修者,牵念着一个凡人,整天想着回到小姐身边侍奉左右,叫什么事?
监察者这辈子倒也听说过不少原本为奴为婢的人类被发掘出修道天赋、成为正道宗修者的事,可一旦入道,大多便同过往斩断关系,心性平和、同原本主家关系好的,兴许会送笔钱财、略为提携后进之辈,可若是被欺压长大,就是灭了主家满门的也不在少数。
可清随怎么说来着?
“修道?那是什么?没兴趣,清随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侍奉小姐左右。”
监察者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最后好说歹说,才编出了个宁歌如今深陷危机,非得清随好好修炼,才能保护好她的幌子,这才暂时稳住了这个小侍女。
所以监察者对宁歌的印象不算好。
何况,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和自己这样讲话?
监察者近些年待在这片荒原,虽说规则所限,只能安安分分地保护这些试炼弟子,可整日同修为远不如自己的人待在一起,也养出了他些许傲慢的脾性。
所以监察者降压了怒气,故意无视了宁歌的问话:“凡人,你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我尽可以满足你,此次试炼结束,我要带清随回宗门,会另派一个弟子安置你——不过你最好安分点,清随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可你看着倒是同她关系不错,需要你劝导她的时候,我自会带你过去见她。”
“可你也别觉得这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若你乖乖听话,凡人要的那些荣华富贵,你尽可获得,可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心思,哼哼,斩了也不过是一剑的事,清随是个天生道骨,纵然挂念,也总会走出来。”监察者试图暗示宁歌不要自视甚高。
宁歌皱了皱眉。
她的时间不多,并没有空在这里听这个监察者胡扯。
“莫不语告诉了我你同你们门派某位长老道侣的龌龊事,如果你不想让这件事传得天下皆知,那就按我说的做。”宁歌语气不太好听,“记住,时间大约是五天后,一旦收到印信,立刻杀了那两头怪物!”
监察者脸色一僵,就要暴走,宁歌已经一拉小满,飞速消失在了草原上的阵法里。
监察者是个剑修,不通阵法,宁歌和小满身上更无气息,他一个犹豫间,还来不及出剑,就已经失去了二人的踪影。
莫不语怎么会把这种事情到处乱说?监察者眉间闪过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