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道宗六人组进入天成之阵后一路顺风顺水，连白露都怀疑说不定这次只是自己白担心了——这阵法并没有多少攻击性，配给了解毒丸的玄道宗弟子有条不紊地推算着阵眼的位置，再结阵破之，一路推进得很快。

宁歌尚且可以借着山河破的力量在阵法灵气的星辰之海里捅出一大片窟窿，何况这些原本就精通阵法与合击之术的道门弟子？

只一会儿，他们就获得了远超宁歌的战果，整片阵法的三分之二都已经沦陷，大片的离魂引连毒瘴都无法穿过厚实的土墙，就已经被冻土掩埋在了底下。

芒种甚至有心情开起了玩笑：“我觉得要是被羽先生晓得我们这么糟蹋一座天成之阵，他怕是得从书堆里头爬出来，让我们挨个儿把经书抄上个百遍。”

羽先生是玄道宗北境门所有弟子的启蒙导师，这位先生爱书成癖，甚至从古籍里头挖掘出了不少玄道宗弟子都可学习使用的简单术法，虽说对敌之时全然用不上，可这位先生非说，理解术法的本质，才有更进一步、突破道种先天桎梏的可能。

云屏显然对这位羽先生不怎么感冒，轻嗤一声：“羽先生那些经书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可掌门倒是真的宠信他，整个蒙学都由得他胡来，你们大多原本就是修者亲眷，倒不至于被他带歪了路子，我前些日子还去蒙学看过，不少凡人子弟都被他教的乖乖巧巧，可惜小法术学了不少，修为照样毫无寸进——下轮分院，怕是要让宗门的使者看了笑话。”

霜降扬了扬脑袋：“这回只要白露师姐回去，反推出逆运分形咒的法门，我们北境门便是第一个受益的，到时候宗门使者求着我们还来不及，又哪敢笑话我们？”

只有白露未曾松懈，强撑着重伤的身体维持着警戒。

可惜，她的警惕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这次破阵的主力，也是队伍里唯一剩下的可以役使大地的弟子夏至突然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立冬反应最快，正要跑去看他出了什么事，就被眉头紧皱的白露一把拉住。

白露什么都没感应到，可夏至的气息无疑消失了。

是什么东西可以无声无息地杀死一个道宗弟子？

就连莫不语那近乎法则的能力，在杀人之时仍会泄露作为修道者的灵力气息。

无疑，杀害夏至的并不是修者。

“不可冒进——先找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云屏慢了白露一步，却将白露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

五个弟子缓缓靠近，凑成一个圈，目光灼灼地瞪着夏至尸身的方向。

气氛凝重得像冰。

可那里安安静静的，除了一具倒在地上的尸身，其他什么都没有。

立冬眺望了好一会儿也没动静，拉了拉白露的袖角，小声问：“我们就……”

就在她开口的瞬间，白露的指尖一动，半截星罗梭“嗖”地飞了出去，一旁的霜降“哎呦”一声，捂着被星罗梭刺中的小腿，抱怨道：“师姐，自己人啊！”

白露却神色凝重，匆匆忙忙转过身，不由分说地卷起霜降的裤腿，只见他小腿上不知何时有了一个小小的伤口，看形状仿佛是黑漆漆的两个洞，黑气已经蔓延过了膝盖。

霜降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刚想挪动挪动小腿，才发现整条腿都已经失去了知觉：“我的腿……”

白露轻咳一声，面色苍白更胜，手一挥，方才的半枚星罗梭没入了草丛里，也不避让离魂引，带起一串绿色瘴气形成的轨迹，而在它的前方，一条灰影一路逃窜，终于振翅一飞，被星罗梭逼上了空中。

那是一条生着蝠翼的小蛇，在空中盘卷起身子，小巧的尾巴一卷，同星罗梭撞在了一道，竟有金铁交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