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凭借这九州结界，就能获取龙气了不成？”宁歌顺着老者的话头问道。

“不错，修者如无头苍蝇一般满天满地地寻了几年龙气，才终于有几个有识之士，在真仙的配合下，研究出了些许龙气的特性。”老头解释，“其一，龙气产于龙骨，而后游离于世间，因此龙族是不是活着，并不重要。”

“其二，龙气的形质都同灵气全然不同，甚至隐隐相互排斥，因而修者越多的地方，龙气越少；修者无法感应龙气，更无法直接将龙气吸纳为己有，只能通过秘法，从人族王者的身上获取。”

“其三，人道越昌盛，龙气越集中，王者身上所能提炼的龙气越精纯。”

“若你知道这些，你会怎么做？”符景行的面上已经没有分毫笑意，这让他凹陷的面颊看上去更像一具骷髅，那双仿佛洞彻人心的阴翳双眼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宁歌。

宁歌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有些无力想要依靠些什么，可背后却空空如也。

如果修者想要最精纯的龙气，他们会怎么做？

宁歌也许原本未必能确信，可到了此时，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那唯一的答案。

“九州结界。”宁歌喃喃道，“九州结界。”

“不错，就是九州结界。”符景行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冷峭的讥嘲，“既然需要人道昌盛、龙气集中，那就把所有凡人聚到一处吧，让这群凡人的世间再无战乱，龙气繁盛；既然修者的存在会减少龙躯生成龙气的速度，那就禁止修者进入这块属于凡人的地界，即使进入也不得动用灵气；既然龙气和灵气如油与水，互不相容，那就用灵气做一个罩子，把龙气锁于其中，一丝一毫都逃不出去；既然龙族重要的只有它们的骨头架子，那就在这骨头架子上兴建凡人最新的聚集地。”

瘦削的老人站起身来，双臂舒展，仰起头来，像是拥抱天空：“这就是真相了——这片困锁我们的樊笼，他们称之为九州结界的，真相。”他的声音有些抖，宁歌从里面听不出兴奋或是害怕，也许这位老人只是憋闷了太久，沉浸于这终于得以与他人共享这个沉重秘密的快乐中，“知道了这些，你还会想和那群怪物作对吗，我的后裔？”

系统旁若无人地叮咚响起来，提示宁歌任务已完成。

符景行似乎毫无所觉。

宁歌心里却乱得很，根本没心思去查看系统给的任务奖励。

那位真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为了龙气一手屠灭了龙族，而后就连它们的尸骨都不放过，以骨架为基础，凭空建起了一个凡人的帝国，将凡人如牲畜一样驱赶至此，建设家园，再从史书里抹去这些痕迹，用虚假的记忆引导这群凡人成为乐天知命的优秀子民，跟随着他们选定的王者，源源不断地为那位九五至尊灌输阵法中新生成的龙气。

那王者呢？

听完符景行百年前的经历，再看他如今这幅模样，宁歌也知道，成为一个王者兴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樊笼里做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固然可悲，可知道了这一切仍不得不在这牢狱之中挣扎求生的，才承担着更为沉重的痛苦。

“就算知道这些，我也不想让他们就这么如愿以偿。”宁歌的声音沉凝，却带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