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修生推开家门时,苗雨晴已站在院子里等待多时了。
妇人借着萤虫的光辉扫过少年衣服上挂的枯草香灰:“那丫头去了后山?”
商修生毕恭毕敬道:“去见了老寨主和雨涯大少。”
苗雨晴对此并不意外,开口便转移了话题:“她现下实力如何?”
商修生轻抚刀柄:“建木至多一丈一尺,不足为惧。”
得了想要的消息,苗雨晴转身走近自己的住处:“那潘增寿旧伤复发,虚惊一场,但宴席也摆不下去了,你没去也算省事。”
商修生按刀垂头:“娘,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苗雨晴脚下止步:“有话快说,我乏了想歇息。”
商修生退后几步放低姿态:“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值得这好些人如此耿耿于怀?”
苗雨晴投来的目光果然夹杂了杀意:“你又想上竹楼了?”
商修生平和开口:“儿只是觉得可凭此事收获小寨主的信任,才来向娘询问有关细节的。”
苗雨晴语气舒缓了些:“无非就是荒蛮妖族入侵,银月率众抵抗,双方有伤有亡的俗事。他们失了父亲心有不忿,我差点失了你也是惨淡之至啊。”
商修生深谙点到为止的道理,微微欠身道:“多谢娘告知此事,娘且先歇息吧。”
回了住处摊开净纸,商修生取来竹笔蘸墨书写:
“第一,一年前银月寨曾与妖族一战,参战者至少有苗雨涯,苗雨澄,苗雨晴以及庆家,潘家,兰家(存疑),受挫最严重的是苗雨涯和庆家。
“第二,苗忆诗明显对苗雨涯感情较淡,对苗雨海更为关心,许是与其理念不合,也许是与其素未谋面。
“第三,庆盾对潘增寿出手时正在气头上,可能是挑了软柿子捏,也可能是始作俑者正是此人。”
竹笔转了一圈蘸了红色,快速划下一条分割线:
“看苗雨海为人,想来是个说一不二的硬朗性子,其子应当大差不差,才能让她把所有期待无条件转让于苗忆诗。故而这苗雨涯遇害一事,很大可能有银月寨中人插了手。
“如果我于竹楼上占据原主身体一说成立,那就表明只有在原主意识薄弱时穿越才能完成。所以现在的苗忆诗,很大概率是在原主悲伤过度时占据其身体,没见过这一世的便宜老爹。
“不管潘增寿是否真的在苗雨涯遇害一事中做小动作,苗雨澄敌视苗雨涯一事都可以实锤,而庆家对潘家生怨,也就不难解释了。”
最后一珠墨汁从竹笔上滴落,商修生扯过装墨的竹筒,将竹笔丢了进去。
纸上布满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狂草,心中难以见光的计划却隐隐生成。
商修生召来蛊虫啃噬纸张,盘算着计划中可回旋的余地:
“借苗忆诗的手,砍苗雨澄的人,再抢下两人手下摇摆不定的势力,此计若成,苗雨晴胜算空前加强,我应当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了。只是不知这过程中,我要保下哪一股力量为己所用……”
待桌面上连纸屑都不见一丝,商修生终于下了决心:“不知是不是穿越的原因,苗忆诗与我的修炼似乎都有些受阻迹象,不妨趁此机会问清一切,也好在风波过后功成身退。”
眼前晃过一道麻衣撑伞的身影,商修生不由得一叹:“肉蛊盅的祭炼之法,只能另寻时机才能拿到了。”
抽出一张崭新的纸,商修生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落笔,将其折成熟悉的纸飞机,随手向窗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