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想起自己曾经问母亲一句话:为什么有的人作恶却没得到报应?
霍氏说:欠债的一定要还的,自己还的轻轻就还上了,被迫还的就要重重地还。越是欠得久还得越多越重。
她真的敢欠着司马棣的债脱身而去吗?未来她要付多大代价来还?
如果委屈三四个月可以换得全家往后的安宁,为什么不可以?她这样自私地回去,等于拖全家入泥潭。不行,她必须回去,回去侍侯那个可以决定她全家生死的男人,侍侯那个对她还不错的男人。
司马棣沐浴出来以后,躺到床上,满腔烦躁让他觉得全身要发火。
今夜回到主帐,什么都不对。帐中的清雅香气没了,步步生香的女子也没了,属于她的物件大大小小的都没有了。
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的痕迹感受这么深,司马棣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铲了一道,空得发疼。
他坐起身,找了瓶酒出来,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地灌着。
真没意思,这人生!
老爹是那样的老爹,老婆一堆儿女一堆,少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自他从军以后,爷俩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每次不是骂他就是拿东西砸他。这种老爹有个屁意思。
娘呢,呵呵,算了,想到娘,人生一片灰暗。
兄弟?他这么多年远离京城,为的不就是远离那种手足之间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的生活?
他娘的,这么多年,就怕这么一下安静下来,每每这时就会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死人堆里来来去去,终究不知是为了什么。
所谓赫赫战功,对他而言屁用都没有。
今夜特别的不甘心。
这么多年,他提着脑袋水里火里,虽然心里也并不完全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但终究大周朝这么多年的歌舞升平,都赖着他在边疆辗转拼杀。
功盖千秋又如何?没有人感激他,更没有人回报他。
什么万民敬仰的战神,连一个小小的民女都看不上他。
今日一定是疯了,为什么要放她走?
留下来,回帐就能看到她,夜里身边躺着她,什么事都不做,心里也痛快着。
这丫头本来就是他抢来的,拴在身边也能拴一辈子。
今日到底犯了啥病,脑子一抽,把人放走了。
做的是什么狗屁事,难道老子就活该过这种狗日子。他娘的,活得太没劲了。
司马棣喝掉最后一口酒,洒瓶一甩咕噜噜滚到地下。
帐帘忽然掀开,带着深秋浓浓寒意的风灌了进来,楚楚走进主帐,那张清丽绝尘的脸上带着寒霜,眼角鼻尖的盈盈粉色让整张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她看向司马棣的双眸,含着盈盈秋水,似泪似怯。
司马棣心中一滞,继而满脑子的狂风暴雨:他娘的!老子赢了!老子这辈子不会再放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