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兵不似大齐禁军或各州郡的郡兵那样,需要一直待在军中训练、执行任务。只用在农闲时集结训练,担负些运粮、缉盗、修城这种任务。而且乡兵虽然也会登记造册,但只要能找他人替代,就可直接从中脱离。
像彭城刘氏这样的世家大族就利用这些漏洞。他们选送一批族人去当乡兵受训后,会再选一批新的族人顶替前一批。而被顶替的那批人就可以回来,担当日常巡卫族中的职责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近彭城刘氏一直在让这些有一定武力基础的族人加强训练,甚至还暗中给他们配备了武器。
除此之外,我还了解到,彭城刘氏正在不动声色地囤积粮草。
按说彭城刘氏在郡内拥有大量土地,每年的产出远远超过他们族人所需,根本无需外购粮食。所以,他们最近的这些不寻常的举动,就很可疑了。
只是,我此前的注意力都放在洪灾案上,对这些疑点并没有多想。
直到刚才听到宁安郡王殿下的那番话,我才发现他们做的这些或许正是为了反叛做准备。彭城刘氏也许跟青州那些反贼早就沆瀣一气了。”
胥琰和流苏两人一前一后,都说彭城刘氏有反叛之嫌。这让卢明远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沉吟片刻后说:“如果彭城刘氏真有不臣之心的话,那我们如今的处境,的确会如阿琰说的那样十分不妙。
我们这边虽然有几十个禁军侍卫,可面对的却是整个刘氏一族,还有神出鬼没的隐血阁杀手。要是真的真刀真枪打起来,我们的胜算恐怕很小。而且即便侥幸逃脱,也很可能损失不小。
所以,我们必须在彭城刘氏下定决心对我们动手前尽快离开。”
时间紧急,卢明远匆匆做了一些部署后,就通知所有人打点行囊,尽早离开刘府,前往彭城郡守府。
因为整个别院都在卢明远的控制之下,刘氏之人并不清楚他们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所以,直到所有人都准备妥当,卢明远打头带着他们一起往外走的时候,一直远远地关注着别院动静的刘府下人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去给二老太爷报信。
当卢明远等人经过西府主院,快要走到石桥之上时,几个年轻人抬着一顶小轿子追了上来。
“卢大人留步!”
轿子内传来了二老太爷稍显虚弱的声音。
卢明远停下脚步,等那几个年轻人抬着轿子过来。
轿子落地后,二老太爷果然从里面钻了出来。
或许是着急追上来,路上被颠得不轻,二老太爷的脸色显得非常苍白,额头上也不时渗出冷汗。
卢明远面露担忧道:“二老太爷,您现在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快些回去歇息一下吧。本官就是不想再兴师动众地劳累您,离开前才没有提前跟您打招呼。没想到还是麻烦到您了。”
二老太爷扶着抬轿的年轻人的手缓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卢大人如此着急离开,难道是我彭城刘氏招待不周?若是如此,老夫可万万不能让您离开,定然要跟您请罪,再好好招待您几日才行。”
卢明远摇摇头:“二老太爷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等这两日在你们府上吃好喝好,怎么会觉得你们招待不周呢?
这不是贵府大夫人的案子破了,但杀害她的隐血阁杀手还没抓到嘛。本官如今人手不足,缉凶一事还得请郡守府帮忙才行。
所以,本官就决定前往彭城郡守府。这一来,到了彭城郡地界,怎么也得跟咱们这儿的郡守大人见个面。二来,也能让郡守大人出面,缉拿隐血阁恶徒,让贵府大夫人能在九泉之下安息。
追凶要紧,本官就不与您多说了。二老太爷,咱们来日再见。”
“等等!”二老太爷再次喊住卢明远,他指了指被两个禁军死死压制住的二老爷,请求道:“卢大人,老夫自知国有国法,但不是还有话叫家有家规吗?我这二儿子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这事儿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刘氏的族内事。
您能不能看在老夫年逾古稀的份儿上,先暂时将他留在府中。老夫以彭城刘氏数百年的声誉保证,定会以族中规矩对他严加教训。”
卢明远肯定不会答应把二老爷留下的,他十分果断地拒绝道:“二老太爷,国法在前,家法在后,您在朝为官那么多年不会不清楚吧?二老爷本官是不会留下的,不过您放心,到了郡守府,有刘郡丞照顾,想来他也不会受什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