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贺云腾出手来,与卢明远一起带着数十人沿着老族长等刘氏族人逃离的方向一路追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阵阵喊打喊杀声。他们马上朝着声音的源头赶去。
赶到了之后发现,金清已经带着手下的郡兵把彭城刘氏的人马收拾得差不多了。
除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吓得畏畏缩缩地抱成一团的刘氏族人外,剩下的刘氏族兵和随行护卫的隐血阁杀手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金贺云见状十分高兴,没想到金清给他带来这么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面带笑意地看着双手被缚、歪倒在地的彭城刘氏老族长,奚落他道:“啧啧啧!老族长,你身为世家之主,却沦落到如今这般颜面尽失的地步,不知此刻作何感想啊?”
老族长梗着脖子,努力保持平视前方,看都没有看金贺云一眼。他心里清楚,成王败寇,这个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没能得到老族长的回应,金贺云有些意兴阑珊。转而开始问起正事来:“老族长,听说你们彭城刘氏未雨绸缪,把一些好苗子提前送走了。这不是给本都尉出难题吗?不如这样,你老实交待清楚你们这狡兔三窟的另一窟在哪里,我保证让你和你的族人们少受些苦头。”
老族长听到金贺云提及此事不由得心中一沉。他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应该是那些被他们抛下的妇孺告的密,真是妇人之见!
如果金贺云不知道此事,那他们彭城刘氏就还保留有火种。借助隐血阁的力量,何愁他日不能东山再起?
可现在这事儿被金贺云这条饿狼知道了。他肯定会死咬着此事不放,这是亡他刘氏之心不死啊!
老族长握紧双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波涛汹涌的情绪给压下。在金贺云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仍旧一言不发。
金贺云哂笑一声,把视线从老族长身上移到那些被郡兵团团围住、装作鹌鹑一般低头看地的其他刘氏族人身上。
他扫视了两个来回后,终于在人缝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刘大!转过来!”金贺云盯着那道身影喊道,“本都尉已经看到你了。你再装聋作哑,别怪本都尉手下的人下手没个轻重啊!”
金贺云后面加的这句威胁很快奏效,一个个子不高、身形微胖,裹着一身色彩斑斓亮丽的绸衣,看上去三十上下的男人慢慢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刘大!果然是你。”金贺云看到那微胖男子出来后乐了,“你们彭城刘氏也就只有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穿得跟十几岁的少年一样花里胡哨的。”
那微胖男子冲金贺云拱手行礼,苦哈哈道:“让都尉大人见笑了。”
金贺云指着他跟卢明远介绍道:“他是老族长的嫡长孙,也是彭城刘氏下一任族长的候选人之一。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反正他在这一代刘氏嫡系族人中排行老大,我便一直称呼他刘大。”
卢明远对彭城刘氏的这位嫡长孙也有所耳闻。
据说,他幼时极为聪敏好学。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七岁已熟读四书五经。被彭城刘氏上下寄予厚望。
老族长甚至曾夸下海口,说彭城刘氏自此子兴。
可惜,好景不长。刘大在十岁那年随家人外出登山踏青时,不幸跌落山崖。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打那以后,他的脑子就大不如前了,只能勉强当个普通人。
老族长的满腔希望落空后,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培养其他更出色的后辈。
刘大就这么被放弃了。
受伤之后的刘大只是脑子不如以前转得快,并非痴傻。所以他慢慢地也察觉到自己成了家族的弃子。
除了族中那些下人仆役还碍于他的嫡系少爷的身份,而不敢对他有所怠慢外,往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同辈兄弟们渐渐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前后巨大的落差让刘大难以接受。他为了证明自己,每日从早到晚苦读不休。但他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书读过一遍就能印在脑子里,再复读一遍就能知其意。
刘大终于能体会到曾经被他视作愚笨不堪的兄弟苦读不果的苦闷了。而这更是他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不出意外地选择了自暴自弃。再也不提读书上进的事,成日里在彭城郡城内走马章台,活成了一摊怎么也扶不起的烂泥,成了彭城郡城百姓私底下趣谈的笑柄。
彻底沉沦之后,刘大将少时学的那些伦理纲常、儒家礼法全都抛之脑后。他毫无保留地将藏于心底的恶念全都释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