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碧云山之危已解,祖父身体也无大碍,卢明远的心情难得地松快起来。
在驻地到姑射城的路上,卢明远兴致勃勃地跟胥琰讲述他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比如,他曾在姑射城南郊林场之中,掏空了松鼠积攒了一树洞的松子。跟蒋易在绕城而过的大河中抓到过一只足有磨盘大的乌龟。还曾随祖父卢松毅和天界山的虚极道长在城外的荒山上登高望远,对月饮酒。
那时的他活得恣意畅快、无忧无虑。每天接触到的人也都真诚大方,从不以假面示人。
卢明远随祖父卢松毅迁回新京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极为想念这里的一切。而如今,他终于有机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心情怎么可能不激动。
胥琰很理解卢明远的这种心情,所以即便身心俱疲还是强打着精神仔细倾听。
卢明远过了这股兴奋劲儿,也反应了过来。他不好意思地冲胥琰笑了笑,没再说话。
没过多久,姑射城就近在眼前了。
卢明远一行人赶到姑射城下的时候,正好赶上出城入城之人最多的时间段。
因为北漠摄政王的大军就在城北不到三十里处,所以姑射城除了南面的城门外,其他三个城门一直处于关闭的状态。
而且,为了防止渗入北漠的奸细,出城入城都要进行严格的身份核实,导致出入城所花的时间就更长了。
修林看着从城门处一直往外排了不止一里长的队,忍不住咋舌道:“不是还在打仗吗?怎么这么多人要上赶着入城?”
“这些准备入城之人应该大多并非普通百姓。”胥琰仔细瞧了正在排队的人群两眼,“他们大多都有车马,车马上装满了货物,应该以游商居多。”
“没错。”卢明远接过话来,“战争打响,城中定然物资匮乏。这些游商向来把钱看得比命重要,为了赚钱,刀山火海也下得,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只是,城中的守将为何会允许这些游商在这个节骨眼上入城?即便在城门处查得再严,也难免有疏漏的地方,真把图谋不轨之人放进来,岂不是自掘坟墓?如今姑射城的守将到底是谁?脑子是让狗给吃了吗?”
修山上前对卢明远说:“国公爷,据说现在姑射城的守将是曾在大帅帐下效过力的鲁祈鲁大将军。”
卢明远眉头一拧:“就是那个忘恩负义、背叛我祖父的小人?”
“正是!”修山一脸憎恶的表情,“大帅遭人陷害、蒙冤入狱不久,鲁祈就投靠了靖宁候府。
后来,大帅被定罪流放,靖宁候府便抓住机会将凉州边军中的要职都换上了自己人。
鲁祈这个叛徒并未得到靖宁侯府的完全信任,虽然不至于被牵连丟官,却也被降了职。
前些日子,七皇子在凉州遇刺身亡,北漠摄政王也趁机而入,靖宁候府便把鲁祈提到了姑射城守将的位子。
既是为了处置掉护卫皇子不利的原守将,也是为了把鲁祈推出来顶包,承受北漠摄政王的进攻火力。
如果他能抵挡得住,那是最好。如果他抗敌不力,自是逃脱不了责罚,但对靖宁候府却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鲁祈毕竟在大帅帐下效力数十年。人品虽差,但能力的确是没得说。凉州能在北漠摄政王的大军攻击下守到现在,也有鲁祈调度有方的因素。
据说,靖宁候府已经蠢蠢欲动,派人去摘桃子了。就是不知道鲁祈会如何应对。”
“靖宁候府倒是好算计!”卢明远冷笑道,“仗还没打完,就谋划着争功劳了,真是又蠢又毒!如果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凉州还守不守得住都不一定了。我们尽快入城,先找到祖父,问清楚情况,再说其他。”
“国公爷,我们要亮明身份吗?”修山看到城门处核验身份的官兵一言不合就把想要进城的百姓连人带物全都扔出去,有些担忧道,“城门口的官兵查得紧,我们还带着宁安郡王殿下和他的随从,如果不亮明身份,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但是亮明身份,又会引起鲁祈的注意,进城之后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会在他的监控之中。”
“亮明身份也无妨!”卢明远傲然道,“我如今已是超品国公,还身负尚方宝剑。鲁祈见了我也要矮上三分。入城之后,我们不去将军府,去庆云楼安歇。我有预感,我祖父大概率就藏在姑射城中的庆云楼里!”
“是!”
修山马上从包裹中取出定国公的印信,去跟守城官兵交涉。
很快,城门校尉就随修山一同来拜见卢明远和胥琰。简单寒暄两句后,城门校尉就吩咐手下的官兵清开入城的通道,护送卢明远一行人进入姑射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