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又像不见外的老熟人一般热乎乎地来了。今年阳台上的那盆栀子花开得没有往年开得好,本来生机勃勃郁郁葱葱的一大盆,枯死了一多半。原因是上次爸爸拿铲子给这盆栀子花松松土时,伤了根。
花开的不及往年的一半多,但还是很香的,闻起来仍觉得每一朵花都香得沁人心脾。每一片雪白的弯曲的栀子花瓣上,都挂满了晶莹的雨水。大雨,又不间断地下了两三天了。
魏小河随手摘下一朵开满了的栀子花,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捏着花蒂,轻轻甩了甩花上的雨水,打算放到枕边。
“叮铃铃铃铃---”放在客厅里柜子上的电话,骤然大响了起来,魏小河惊得一跳,推开阳台门走了进来,把手里的栀子花摆在了饭桌的边边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想:不会又是李立冬吧?昨天下午刚打完电话嘛!这一大清早的,又打又打!长途电话不要钱还是怎么着?
她边想着边伸手拿起了电话道:“喂!哪位?”
那边空空荡荡地沉默了两秒钟,魏小河又不耐烦地“喂!”了一声,这时,却突然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小河!我是姜东城,你,你还好吗?”
魏小河有点恍惚地把话筒从耳边拿了下来,无意识地看了话筒一眼,谁?!姜--东--城?!他终于打电话来了?自己应该是怎么样的?照以前无数次的想象,应该喜极而泣,或者激动地发抖?或者哽咽,或者-----但是,现在,她抬起头看了看已经泛黄的水洇了的白灰墙壁,又低下头,面前放电话的柜子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电话底下是一本新的大黄页,时间好像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什么?心里很乱很乱,说也说不清。
“喂,喂!小河?”
突然在一瞬间,魏小河心里无比清明起来,你回来了吗?你真的回来了?你竟然回来了!?
魏小河听见自己用最正常最清晰的声音欢快地在说着话聊着天:“哦,姜东城!你回来啦?我?还好啦,你好吗?你在哪里给我打电话呀?哦哦哦,还在北京呀?那挺好的,哦,对了,我过一阵子可能也要去北京,在这边呆得没意思死了,上班上得生不如死的-----”
“哦,你也要来北京?!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呢?”姜东城语调里明显带着惊喜。
“再过两个月,大概九月初吧,呃,是吗?那时候北京最美,对对,我知道。不,不是我自己,我和我男朋友一起-----”
遥远的那头马上又是一空,停顿了片刻,再说话的时候,那个清朗的男声突然听起来有点沙哑。
“那真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