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小兄弟说话文邹邹的,以前曾经读过书?”狗剩看向我的目光露出些诧异,不过再打量到我瘦小的身材,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额,这里是战场,一句话说不对露了馅,让他们怀疑我,可是会被当成细作处死的。都怪我刚才一时性起,学着以前看过的古装剧里的对话,忘了古时候没读过书的人说话其实不太讲究的。算了,只得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了,好在有自动翻译已知语言文字这个万能作弊器在,也不怕到时候他们拿本书来给我读穿帮。
“小弟不才,幼时跟着家父习过几年字。后来父亲亡故,家道中落,不得以来军中讨口饭吃,可是到了战场才发现,百无一用是书生。眼见着敌人的长矛刺到眼前,我竟然不知所措,被打昏在地,实是愧对战死沙场的兄弟。”
众人收了笑,其中几个面露不屑,还轻哼出声。
我知道,他们都是身经百战,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兵油子,自然瞧不起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孬种,只要他们别对我产生兴趣,将有未死军士活着回来的消息上报就好,不然真碰上查验身份的,我可是满身长嘴也说不清。现在他们这种态度最好,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们只要将我带回营里就好,然后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离开这片战场。
不想那带头大哥看向我的目光先有些轻蔑,再后来却带着丝怜惜:“好了,人家是识字的文化人,谁都跟你们似的,大老粗一个?小兄弟投笔从戎,报效国家,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给人家些时间适应。栓子,我还记得你第一次上阵杀敌的时候吓尿了裤子,那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众人一听狗剩这话,想起自己刚当兵那阵的德行,也比现在的我强不了多少,便也收起了看不起人的表情,开始互相揭短,笑骂着干完活,领着我往营地走去。
翻过一座山头,远远的,便能看到一片宿营地,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忙碌着什么。走了约一个小时,我们一行人进入营地。狗剩哥的人缘似乎很好,一路走来,总有巡逻的兵丁与他们打招呼,狗剩他们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我,那些兵丁也没有盘问,扫了我几眼,笑着问狗剩:“狗剩哥又从哪个死人堆里扒回个兵蛋子?看起来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倒是好福气,有你狗剩哥罩着,以后性命无虞了。”狗剩哥笑着同人寒暄,很顺利地将我带回他们的住处。
此时已近傍晚,四处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香气。我深呼吸一口气,借此冲淡几日来一直萦绕在我鼻翼间的血腥气。
“饿了吧?别急,等会就开饭了。你先坐这休息会。一会饭好了,我会叫人帮你打一份回来,你太单薄了,正是该补补的时候。”
我依言听话地席地而坐,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处营地可是真不小,以我刚才从山顶上看到的帐篷数推断,至少得个五万人。
可能因为正是饭点,每口大锅旁都围着拿着碗筷的壮汉,眼冒绿光地盯着锅里还未完全烹熟的食物。而那锅里煮的,分明只是能照出人影的稀粥。
长平之战,耗时三年,几乎拖垮了秦赵两国,而赵国损失更大,此时已尽尾声,能有稀粥喝就已经不容易了。
算算时间,距离赵国正式投降,秦国大将白起坑杀赵国降兵40万,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