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出舱门的一瞬间，含量过高的氧气冲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与外界污浊的空气相比，这里显然清新得多，带着点淡淡甜腻气息，让我在习惯后不由有些沉醉。天空更是少见的湛蓝，只怕比21世纪动不动就雾霾的天要好上太多。

优化人与自然人的生活条件相比，天差地别。

我被临时安置在一间空屋里。这屋子可真是空啊，除了光秃秃的三面墙和一扇落地窗，什么也没有，好在不久后我就恢复了行动能力，不用再装僵尸一般躺在硬硬的地板上了。

透过窗外，我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高楼，每一幢都高耸入云，离我最近的一幢里，还能清楚地看见两个人类的孩子正在追逐打闹，玩得很是开心。

优化人与自然人长得不太像，他们不论老少，皮肤极白，个子小小，大大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四肢纤细，跟小萝卜头似的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在高楼间穿梭飞行的机器不断吐出一道道红光，照向两边高楼里不时闪过的人身上，远远得也能看清，被红光照到的人不论在做什么，都立刻停止立正站好，等待红光扫描完毕从自己身上移开，然后若无其事地该干嘛干嘛。

看来这些飞行器就是当初在芜城上空追逐我的巡航机器人了，为什么在城市里也会有他们的存在呢？基因这种东西，可是不会随着年龄阅历的改变而改变的，从出生就已经被确定，这些优化人为什么还需要不定期地接受扫描呢？

我苦笑地摇摇头，管那么多干嘛？找到碎片，离开这里之后，一切与我无关。这里，是地球的未来，说我冷血也好，无奈也罢，有我参与过的未来便注定会成为历史，即使从理论上来讲它也许还未发生，可能被改变，但促成它改变的一定不可以是我。既然无力改变，我还操那闲心干嘛？除了让自己更郁闷时空记录者的可悲之外，别无用处。

所以说，人还得没心没肺点好。看看布布吧，如果他可以没心没肺一点，说不定也许智脑能容得下他，可以让他以后在这里生活，有吃有穿有玩，不比外面那个死气沉沉毫无希望的世界美好太多了吗？

自然人，是不是也像以前拒绝从树上下来进化的老猴子一样，顽固地坚守着所谓自由与尊严，殊不知，早在一千年前他们被智脑当作屠杀对象时，这些词语早就已经与他们无缘了。无法生存，还谈什么讲究？

天空渐渐暗下去，一轮红日缓缓沉于地平线下，灯火亮起的城市很美，温馨的浅黄色灯光从窗户里透出，不刺眼，根本不需要担心光污染的问题，这样的景色，是21世纪没有的。

“如果这里也亮起灯来多好”。我呆在漆黑的屋子里，喃喃自语。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发出了淡淡的光，慢慢由弱到强，让我很自然地适应了开灯的过程。

声控的？

我小声说道：“我想出去。”然后看向落地窗对面的墙，希望那里能出现一扇门。

可是我很快失望了，那面墙什么动静也没有。

“对不起，你的身上携带病菌，这里的优化人类对病菌毫无抵抗能力，在你被完全消毒之前，只能委屈你先待在这里了。请不要害怕，我对你并无恶意。”左侧的墙上突然亮起一面屏幕，完美得如同芭比娃娃的一张脸一开一合，传出一长段温柔的女声。

“你是谁？”

“他们都叫我智脑。不过我更喜欢叫自己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