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伍太医这样的结论,在场的众人马上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起来。
这胸痹之症其实就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心脏病突发,从而导致心脏衰竭而猝死。
窦太后听后又问道:“伍太医何以得知?”
伍太医清了清嗓子拱手回道:“太后容禀,微臣们在验看大行皇帝的尸体之时发现大行皇帝脸部和嘴唇发紫,而且手指和脚趾末端变得异常粗大,以微臣数十年行医的经验来看,这些症状都是突发胸痹之症而死的典型症状,而且这不仅是微臣一人的诊断,是整个太医院全体医正官共同确定的。”
窦太后听后并未马上再次发问,而是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伍太医见窦太后没有再追问,就继续说道:“而且,微臣有证据可以证明。”
“证据何在?”窦太后问道。
伍太医转身从另外一个医正官的手中取过来一捆上面写满了字的竹简呈给了窦太后。
窦太后翻开这些竹简,看到上面都是这几年来太医院给景帝诊治胸痹之症的会诊记录和所开的药方,而且景帝的发病时间、症状以及用药等等都记载的非常详细,上面还有伍太医和当时诊疗的医正官的亲笔签字。
等窦太后全部看完,伍太医说道:“太后有所不知,大行皇帝自十年前就患了胸痹之症,而且每年至少要发病一两次,我们太医院会马上开出药方给大行皇帝进行调养和诊治,因为治疗的及时,再加上每次发病都并非突发,所以一直都并无大碍。”
窦太后闻言忽然心中一阵酸楚,做为景帝生母的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十年来深受胸痹之症的困扰,可想而知自己这个母亲做的有多不称职,想到这里窦太后深深的感到自责。
自责归自责,窦太后还是要把事情搞清楚,所以她稍缓了会儿后不解的追问道:“既然病史已近十年,那为何这一次”
伍太医赶忙解释道:“但是这一次却不同,大行皇帝因先前已经患上了肺痨之症,且有愈加严重之势,所以这次大行皇帝因胸痹之症突发而驾崩正是因为肺痨之症加剧并发所致。”
此时,王皇后不等窦太后说话,就走上前来对窦太后解释说道:“母后,只因此事关系重大,伍太医他们这几日一直在连续验查,所以才耽搁了时日,还请母后恕罪。”
王皇后这话的意图就是要先堵住窦太后的嘴,避免万一窦太后质问她为何景帝刚死后不说,而偏偏要等到今日才将真相说明。
伍太医也顺着王皇后的话回道:“是的,微臣们直到今日早晨才汇总出最终的结论,并第一时间将结论汇报给了皇后娘娘。”
窦太后狐疑的问道:“但是那三枚探丸郎的标记该如何解释呢?”
王皇后进一步回道:“母后容禀,至于找到的那三枚探丸郎的标记,臣妾以为,众所周知那探丸郎杀手已经潜伏进了宫中,而且大行皇帝生前已责令叶良禽负责查出杀手,那必是想借着大行皇帝突发胸痹之症驾崩的机会栽赃给叶良禽,其目的一方面是就此除掉查案官叶良禽,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想迷惑众人,让众人误以为探丸郎已被抓获,好方便真正的杀手更好潜伏下来,以图再做大案!”
一切终于真相大白,这才叫人证物证俱在,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点头称是。
而此时的公孙贺却彻底糊涂了,他想破脑袋也没搞明白为什么王皇后会突然转变态度这么不遗余力的为刘不周开脱罪名。
刘彻见自己的母后这一次一反常态,鼎立为刘不周洗清冤屈,心中甚为欢喜。
他也赶紧不失时机的拱手对窦太后说道:“皇祖母,既然真相已经大白,皇孙还请皇祖母主持公道!”
窦太后此时这心里早已经气炸了肺了,但她却又不能当场发作,这回就算她想玩点什么猫腻都已经不可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的真实原委经过这场公开的激辩之后早就成了天下人尽人皆知的事了,她就是再跋扈也不能冒着犯众怒的风险再一意孤行了。
面对监斩台上的众人和法场上下几千人殷切期盼的目光,窦太后不得不暂时将怒气忍了下来,她缓缓的站起了身向着众人说道:“既然此案已经真相大白,众卿皆无异议,哀家就此宣布,大行皇帝并非遭遇弑君谋害,实属因病驾崩,现将叶良禽无罪释放!”
窦太后此言一出,整个法场上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包括卫青在内的上千百姓和一千多名守卫法场的官军持续不断的兴奋高喊着:“太后圣明!皇后娘娘圣明!太子殿下圣明”
人群中的奥琪布此刻已经高兴的喜极而泣了,她真恨不得马上冲到斩首台上赶紧给刘不周松了绑,带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自视高贵的王皇后此刻竟然亲自走下了监斩台,来到斩首台之上,她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刘不周说道:“叶良禽,你听到了吗,你已经无罪释放了。”
此时的刘不周仍被绑着跪在地上,他低着头回道:“叶良禽叩谢皇后娘娘为在下洗清冤屈!”
没想到王皇后这个时候却微微的弯下了腰,把头稍微贴近了刘不周的耳朵,两只眼睛的眼神阴狠的好像两把刀子一般盯着刘不周,然后她低声的说了句:“叶良禽啊叶良禽,你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