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凌皱了皱眉,看着沈嘉树指节分明的手,飞快地切出匀称的葱丝姜丝彩椒丝,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
“人与人之间,并非一借一还的简单关系,也谈不上欠,若真的互不相欠,我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遇见,也不会重逢。”沈嘉树说。
与沈嘉树“重逢”,李子凌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她不得不承认,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了。
沈嘉树一边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边悄悄看着李子凌,唯恐她不自在。
“把小喜放下吧,我吃饭时它就这样在一旁陪着。”他说:
“我自己做饭,一般都在这儿吃,比较有家的感觉。厨师做晚饭通常会摆那个餐桌上,我自己坐在那儿,面对着盘盘碟碟,总像是请客没人来捧场似的。”
李子凌放下小喜,走过餐桌,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开阔的草坪,她有些恍惚,一天前,她还坐在相似的草坪上,放飞无人机呢。
沈嘉树向她解释道:“原来的主人做了水循环系统,是小桥流水的园林景观,可作为一个北方人,总觉得申城的气候太潮湿了,我就把它改掉了。”
“庭前流水不是招财吗?”李子凌顺口接了一句。
“财这玩意儿,差不多就行。”沈嘉树道。
他这个资本家的财,最初是为了证明自己,现在不止是那对清高的高知父母,连他自己,都觉得钱不过是数字罢了。
李子凌淡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对她而言,钱是安全感。
小喜与李子凌腻了好一会儿,大概可以确定主人没有抛弃它,便放松下来了。
它恢复了爱动的天性,在沈嘉树和李子凌之间跑来跑去,不停地对这个歪歪头,对那个摇摇尾巴。
“子凌,你还是坐这儿吧。不然太难为小喜了。你没发现吗?它无所适从,都懵了。咱们俩不在一起的话,小喜多可怜。”沈嘉树偷换概念。
“其实,有男朋友,也可以养条狗的。”继续沈嘉树自话自说。
李子凌不接招,欣赏着小喜表演的歪头杀,淡淡道:“据说,高智商的狗才会歪头的。”
“或者……”沈嘉树微笑着看向李子凌,也夸张地歪了歪头。“嗯哼?”
李子凌“噗嗤”一声笑了。
她依稀看到了少年小树顽皮的样子,忍不住问:“沈董,你的员工知道你是这个样子的吗?”
“耶稣在老家也不招人待见。”沈嘉树大言不惭。
李子凌哭笑不得,又问:“你就没一点儿偶像包袱吗?”
沈嘉树瞪大了眼睛:“当然有啊!所以我更不会放过你。”
“……”李子凌无语。
“你想啊,我上房揭瓦打群架斗殴你都知道,对了,还看见过我哭。除了我们家人,只有你见过我哭,我怎么能放过你?”沈嘉树说的煞有介事。
“……”
“再说你也一样啊。你出生就经常被你妈托付给我奶奶,我最早见到你时,你还是个婴儿,哭唧唧的、啃手、流口水,还尿床。哼!凌爷,你的黑料也在我手里。”沈嘉树理不直气也壮。
“那算什么黑料啊!正常的婴儿都差不多的。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偶像,没包袱。”李子凌不屑。
皮猴子小树是她幼年温暖的一部分,她很心安。
沈嘉树说笑着,修长的双手一直在忙碌,有条不紊,甚至很有美感。
李子凌看在眼里,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成年的小树,整个人都很有美感。
这种美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令她心慌意乱,如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