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电影节在颁奖礼结束后,会举行庆祝酒会。
在庆祝酒会开始前,各奖项获得者们接受了媒体和记者的采访。
作为金熊奖得主,霍辙自然是最受记者关注的。
“首次执导电影,就拿到了电影界最高荣誉,请问你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我的心情当然很高兴,很兴奋了,很感谢电影节对我如此厚爱。”
“可是听说你在颁奖礼上,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没有笑过。”
“只要你看过我的电影,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很多人认为你能拿金熊,完全靠的是题材缘故,蹭的社会热点。”
“啊?”霍辙脸上先是不可思议,随后懊恼,“原来拿金熊这么容易的吗,早知道我就不当导演了,我当个记者,肯定早就金熊三连冠了。”
提问的记者顿时噎住。
……
采访用的都是英语,霍辙用一口纯正流利的牛津腔,应答如流。
现场的记者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很想从霍辙嘴里掏出点惊爆眼球的东西,所以对他的提问很不客气,问题里总是埋着小陷阱。
还好霍辙脑子灵活,情商也不错,都被他用风趣幽默的回答给应付了过去。
“最近在欧美引起轰动,畅销火爆的小说《饥饿游戏》,作者跟你一样的名字,请问是你本人吗?”这时,突然有记者提问道。
《饥饿游戏》自出版后,已经霸占《纽约时报》畅销书榜第1名连续十周,被《纽约时报》称为“2007年最引人注目的青少年小说”。
《出版者周刊》也把小说列为“2007年年度好书”。
可以说,《饥饿游戏》在整个欧美市场,已经呈现一飞冲天之势。
这样的一部超级畅销小说,对于作者的加成太大了,现在记者要当场给他加光环。
——就这种装逼时刻,我能放过?
我当仁不让!
所以,霍辙毫不犹豫,直接点头:“是的,《饥饿游戏》是我写的。”
哇!
这个消息在现场顿时掀起了波澜。
因为小说首次出版是在美利坚,而且书里面对于欧美文化写得很深入,所以很多人还以为是个美利坚人写的。
没想到作者居然是个中国人,而且还是个导演,还拿到了金熊。
这也太可怕了!
“你是不是从小在美利坚长大,接受欧美文化教育长大的华裔!”立马有个白皮肤记者跳了出来,这人虽然用的是提问句,但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表明了他这是陈述句。
霍辙瞥了他一眼,严正道:“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出生于在中国,成长于中国,受教育于中国,国籍自始至终一直是中国,外国养不活我!”
“那你是怎么写出来的这部小说?”记者还不死心。
霍辙轻轻一笑:“用键盘敲出来的。”
“你没接受过我们大英帝国的教育,那你是怎么拥有这么一口高贵的牛津腔口音的?”又有人跳出来质疑。
英语口音界是存在鄙视链的,其中“美式英语”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曾经就有人这么说过:“世界上没有一种叫做‘美式英语’的东西,只有英语和mistakes(错误)。”
英音>美音,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而在英音中,“牛津腔”又处在鄙视链的最顶层。
“牛津腔”又被称为“女王腔”,发源于英格兰南部上层阶级,在大英被认为是高贵优雅的象征,所有大英皇室成员说的都是牛津腔。
霍辙在学英语前就知道这种鄙视链的存在,虽然他对这种“口音歧视”的风气很不认可,但这种风气他也改变不了。
改变不了,那就只能适应了,反正他是不会让自己落入鄙视链底层的。
因此,当初他学英语直接就是学的“牛津腔”,直接就站在了鄙视链的高地——我不会歧视你,但你也别想歧视我!
眼前质疑的这位记者操着一口不标准的牛津腔,想来是为了所谓的“上层阶级”、“大英贵族风”,改了自己原本的家乡腔调。
霍辙见他一脸质疑、愤愤不平的样子,只是一笑:“自学,我是天才。”
“我不信!”质疑者大喊。
霍辙也懒得理他了,你信不信关我屁事啊!
这时,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他,采访时间差不多了。
霍辙闻言,立马朝记者们说道:“采访时间马上结束了,我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底下的记者全部举起了手,霍辙随手点了一个。
被点到的记者站起来,问道:“除了英语,听说你还精通其它国家十几门语言,请问是真的吗?”
“精通谈不上,但读写、交流没有问题。”霍辙谦虚了一下。
“那你能不能现在当场向我们展示一下?”提问的记者图穷匕见,想趁机为难他。
毕竟语言你能怎么展示呢,总不能现场去拉十几个国家的人过来面对面聊天吧,时间不够不说,而且还很尬、掉逼格。
霍辙闻言却是精神一振,这是又来给我装逼的机会啦?
他大有深意地望了这名“助攻记者”一眼,自己人是吧。
等着!
这种时刻,其实他在很早以前就有在作准备了,只是一直没人给他助攻铺垫,现在机会来了。
“我用不同的语言来朗诵几首诗,这样算展示吧?”霍辙问道。
“这……”记者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算。”
很好!
霍辙站起身来,酝酿酝酿情绪……
“新巨人,艾玛·拉撒路。”他用英语平缓地念出诗歌名、作者。
他语气平静,继续朗诵:
“不同于希腊传说的铜塑巨神,以征服者的雄姿横跨两岸陆地。
在我们落日映波的国门,将会屹立一位高擎火炬的威武女神。
以禁锢的雷电为火,而她的芳名是流亡者之母。
从她灯塔般的手上,燃起对万邦的欢迎之光。
她温柔的目光,俯瞰着那长桥飞架的双城海港——”
霍辙平静的语气一直念到这里,随后突然音调升高,他激昂地念出了最后五句:
“‘旧世界,扼守你们旷古虚华的土地与功勋吧!’
她缄默的双唇呼喊,‘欢迎你,那些疲乏了和贫困的、挤在一起渴望自由呼吸的大众。
那熙熙攘攘的、被遗弃了的、可怜的人们。
把这些无家可归的、饱受颠沛的人们,一起交给我。
我站在金门口,高举起自由的灯火!’”
这是美利坚诗人艾玛·拉撒路,1883年创作的一首名叫《新巨人》的诗歌,后来被雕刻在了自由女神像的基座上,广为流传。
美利坚自诩“自由国度、民主灯塔”,从此诗来看,他们最初想要建立的也是一个由全世界弱势群体、受侮辱受迫害的民众组成的国度,结果……
结合现实种种,这首诗被霍辙用一种慷慨激昂的情感念出,颇有一种阴阳怪气的讽刺意味。
当然,现场的人是感受不出这种嘲讽意味的,因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霍辙立马就换了一种语言,又开始了第二首诗的朗诵。
“海燕,高尔基。”他换成了一口纯正的俄语。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
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