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朗明白,装脏术的要义之一,就是需要“观众”来见证。
这是老爹石中师几次三番强调的关键。
观众的质量,决定着装脏出的神像之灵性。
今晚,钱家所有人去祠堂见证黑佛装脏,他这个外人不用去祠堂。
正好有机会干些“秘事”:一个人躲在后厨里面练习装脏。
刚刚,他正愁没有观众当祭品。
江年这个“懂行者”就忽然出现了,这对于石朗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越懂行的同行儿作为观众来见证,装脏出的神像越有灵性。
……
“创意是不错,就是挑选五脏的品味太差。”
正当石朗得意自满之际,江年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呦呵!你真懂?仔细说说?”石朗看似请教,但却是一副戏谑的表情。
他装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实则准备等江年说完之后,狠狠反驳。
“比如这心,最好选老虎的心。肝儿呢,要选鹿的。至于脾肺肾的话,最好选熊、猿猴、鹰的……”
江年毫不吝啬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还不忘言语刺激一番对方:
“要装脏,那就选最狠的五脏,这样才能有神性。怂的话,当我没说。”
“这……”石朗仔细听了许久,脸上戏谑的表情逐渐消失。
转而是无比的严肃,张着嘴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你还真懂啊……”
他自诩为这片地界,除了老爹石中师之外,第二有本事的装脏师。
谁能想到,今晚却被江年这样一个年轻的后生,质疑自己的品味。
更关键的是,对方说的都是对的。
自己想要反驳,但无言以对。
更令他气血上头的是,自己选择“猪鸡鸭鱼狗的五脏”来装脏,确实很怂。
尽管内心安慰自己这是“稳健”,可懂行儿的一看,就知道你自己怂了。
“你用猪鸡鸭鱼狗的五脏,装脏而出的神像,其灵性和影响力,与我说的那尊相比,犹如蚍蜉比青天。”江年又在石郎心口补了一刀。
江年一向的宗旨是,事情要做就做绝,要整就整最狠的活儿。
不怕当下危险,就怕未来后悔。
“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做?”石朗脸上的表情,变为真正的请教。
他像是一位虚心请教的学生,毕恭毕敬望着眼前这位年轻“老师”。
“经常装脏的老手儿都知道,要先取属金的猿肺立于最上端,再取土木两属的熊脾鹿肝位于中位,最后虎心与鹰肾位于下部……”
江年不吝赐教,手把手教导石朗,让他一步一步跟着自己的指挥走。
‘该死,真的有用!’石朗小心翼翼将飞禽走兽的五脏摆在正确位置,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的神性。
他不怕江年说的没用,就怕真的有用。
这让他感觉,自己虽然是石中师的儿子,但装脏事业前途一片昏暗。
跟在老爹身后学习了这么多年,今天居然要一个外人来手把手教自己。
这简直是对自己装脏事业的侮辱。
他甚至都在怀疑,这里到底是谁的装脏仪式?
嫉妒、怨恨、不服……逐渐演变为杀心。
石朗内心,早已对江年动了杀心。
自从见到江年的第一眼,他就已经想好拿江年当观众献祭。
装脏术的关键,便是需要“观众”来见证。
观众的特性,会影响所装之神像的特性。
观众们的杀性越大,神像装脏后所展露出的杀性也就越大。
若观众们都是一群“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的大善人。
那么装脏的这尊神像,或许会成为人间的活菩萨,只救渡苍生,从无害人之心。
只是在这人世间,怎么可能有那种纯粹的大善人?
‘下一步,便是念诵装脏术的密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