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入了神,忽然瞧见一只白兔从门外走来。”
“白兔?”
江年想起了王老汉所出马的那只邪灵,立刻追问:“什么特征?”
“浑身雪白,瞎了右眼,左眼冒着红光。”王二喜回答道。
‘果然是那只邪灵。’江年示意王二喜接着说。
王二喜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它给了我一枚果子,像是红色的杏果。
说只要我吃了这枚果子,我就能见到老天爷,得到老天爷的封赏。
老天爷一高兴,说不定就赏给我一个白娘子。
我听了这话,特别兴奋,立刻就准备吃了那枚果子。
可我才刚准备吃,忽然有一只狐狸飘了进来。”
“狐狸?”江年捕捉到关键点:“什么样子?”
“准确来说,是一个狐狸脑袋,脸肥肥的,眼小小的,很丑。”王二喜回忆道:“它不让我吃那枚果子。
说如果我吃了那枚果子,见到老天爷的时候,那只瞎了眼的白兔会立刻杀了我。
然后,那只瞎眼白兔会代替我去见老天爷,代替我向老天爷要赏。”
“代替你,去见老天爷讨赏?”江年越听越觉得奇怪,那只瞎眼白兔的邪术不简单。
江年又问道:“后来怎么样了?那只红色的杏果呢?拿给我看看。”
“见我迟迟不吃,那只瞎了眼的白兔就把果子夺回去了。”王二喜摊了摊手:
“后来,那个飘着的狐狸脑袋就和白兔打了起来,我越看越困,就睡着了……”
……
江年望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并不确定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按理来说,对方刚刚被自己驱邪,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会对自己撒谎。
可江年在这个民俗世界混到现在,见识到了不少邪祟和中邪的人,已经不怎么相信人性。
他更愿意相信人在极度痛苦之下,为了自保、为了消除这份痛苦,而说出的话。
只有这种情况下说出的话,才最有可能是真话。
譬如钱忠的儿子钱明,在死亡的巨大威胁下,一句谎话也不敢说。
又或者赵家祠堂里面的中邪捕快,在铜钱搅动大脑的痛苦中,变成了最实诚的人。
这些人畏威而不畏德,只有痛苦才能换来真话。
想到这里,江年决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再决定要不要用刑:
“后来,那只兔子去哪儿了?”
“已经被我驱逐了。”
说话之人,并非眼前的王二喜,而是来自客栈深处的某个地方。
这声音无比低沉,又带着些许随意。
就像是一位久居高位之人,随意对下人发号施令。
这些人拥有绝对的权力,已经习惯权力在身,不再需要提高语调、加重语气来威胁别人。
即使慢声细语,亦能命令他人做事,无人敢违背其意志。
江年循声望去,发现一位乞丐模样的黑袍老者,像是从画中世界走出一般,从客栈深处的房梁之中走出。
他身上的黑袍无比残破,板砖儿模样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蓬乱的头发扎成数十条粗壮的辫子。
当他穿过房梁木柱之时,整个木柱表面如石子落入水中、掀起道道波纹涟漪。
“胡道人?”
江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正大光明的现身。
“江年,你啊你……”
黑袍老者露出发黄的牙齿,脏兮兮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竟像是一位慈祥的老者,直勾勾的望着一位令他欣慰的后辈。
他又用那种位高权重者对下位奴仆发号施令的轻柔语调,对江年说道:
“你真与我幻门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