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章华一见鲁扁鹊等人,按捺不住的激动,被言熙这一问,突然发现自己激动过了头。是啊,他本不该知道这个玉佩的主人就是言熙姑娘的,幸亏没说这是她的祖传宝物,不然这个窟窿就更难弥补。
林伯嘿嘿一笑,说:“这东西,自然是姑娘的。”
鲁扁鹊看言熙紧紧握着这个玉佩,向他们感谢说:“这个玉佩是言熙母亲留下来的祖传之物。言熙漂泊到京都,身边也就只有这一个亲密东西了。我们寻找了一天,想不到被你们捡到了,不顾舟车劳顿寻找我们,亲自送来,老夫替言熙再次谢谢你们。”说完,鲁扁鹊深鞠一躬,弟子们也跟着向他们三人鞠躬致谢。
章华一看,哪里受得了鲁扁鹊先生的施礼,连忙还礼说:“先生高风亮节,这么着急寻找,还能在农家停留一天治病,让人敬佩。听林伯说,先生带领济民斋弟子远赴战乱之地治病救人,更是让我们高山仰止。这种泽被天下的大慈悲,晚辈……晚辈替那些枉死的苦难民众谢谢先生。”
章华说的动情,眼睛已经湿润了。林伯和其他人都以为章华只是有感鲁老先生的杰出品行,并没有太在意。只有张扶慈心里知道,章华是以收脸人的身份在感谢他们。大夫和法师一样,都在安慰救济活人的不幸。收脸人是去做死后的安慰救济的事情。从这个角度说,收脸人也好,大夫也好、法师也好,都是同路人。这让欧阳章华觉得心里有一些安慰,在这个艰难苦涩的道路上,还有这样一群世俗凡人和他通行。以后要是能找到那一个收脸人就好,就算找不到,眼前这位鲁老先生、大道道恒寺的四严法师,和收脸人又有什么区别?张扶慈陪着欧阳章华向先生们施礼,心里也在默默安慰着欧阳章华:“傻大个,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鲁思民看玉佩虽然回来了,但到底是自己丢的还是别人偷的也没搞清楚。鲁老先生一句都没有提,他也不好直白地问,想了一会,说:“欧阳先生,不知道你们在哪里捡到这个玉佩的?和这个玉佩一道丢失的,还有几份医书,也很重要,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有。”
扶慈心里一慌张,心想那些医书已经被小野子烧了,上哪弄去。要是直说是被小野子偷了,然后将书烧了,他们固然不会怪罪自己,但可能会去找小野子算账。言熙姑娘也跟着问,说那些医书是鲁老先生的临诊记录,价值比这个玉佩更大。鲁老先生也看着他们,似乎也很想拿回那些医书。这怎么办呀!就算交出来小野子,也不管用的。
哪知道章华说:“大家放心,鲁老先生放心,医书都在,只是刚才走的急,没带在身上,全都放在了家中。实不相瞒,这个玉佩也不是我们捡的,是一个小孩心生邪念,顺了过去。但他一打开包裹,发现是医书和玉佩,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让我们来找你们送过来。有请大家,请鲁老先生到我家中,正好还有很多事想向大家请教。天色已晚,今晚就在我家住下休息吧。”
大家看看鲁扁鹊,鲁扁鹊摸摸胡子,拱手说:“那就打扰了。”
章华让林伯带着鲁扁鹊一行在后面,他和扶慈先回家收拾一下。走了一段,看鲁扁鹊和林伯聊的热闹,估计听不到自己的话,焦急地对章华说:“傻大个!医书都被小野子烧了,我们上哪去找?”
章华故作惊诧地说:“什么?烧了?这小野子胆子可真大还真是,这让我怎么办?”
“要不,待会还是和鲁老先生明说了吧,小野子顶多挨顿打,打伤了他们也能治,也就吃些皮肉苦。怎么样?”
章华神秘地笑了一下,说:“放心吧,只要他们进了家,那里什么奇怪的事都能发生。说不定,烧了的书还能找回来。不过,我们得抓紧了,得把那盆灰找到。哈哈,去找那盆小野子烧的灰。”
张扶慈一听原来是这样,连忙抓紧了马车,章华将马车赶得更快了。得赶快回去,还得去找那盆灰,然后章华肯定又得做些什么,将那些灰“变成”书。扶慈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章华一直和他说,所有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都是镜花水月蛊,那将灰重新变成书,不也是镜花水月蛊吗?难道以后鲁老先生、言熙姑娘他们会一直在这个镜花水月蛊里吗?那章华得多累啊。不过,或许这种蛊并不大,就如同,章华的那个屋子,一直都被种了蛊。扶慈觉得还是哪里怪怪的,连飞驰的马车看起来都有些不真实了。忽然,扶慈想到一个事,这件事扶慈确定真实的发生了,觉得还是提前和章华说好一些。
“对了,我刚才带小野子来家里的时候,他说你家是个鬼屋,真的鬼屋。当时林婶也在,我就打了他几下没让他继续说。是不是……反正待会要是小野子看到他们,不能让他乱说话。”
章华一听,连忙将马车拉住了,说:“怎么?小野子说我家是鬼屋?”
扶慈看章华停了下来,心想事情肯定有些严重,只能如实说:“是的,林婶说那个宅子是鬼屋,小野子说不是,还带我们进去看过了。我带他来家里,他当时说那才是真的鬼屋,死活不愿意来。”
章华不经意地说:“那个宅子不是鬼屋,那个宅子死去的魂魄虽然有戾气,但都安静的很。我去大道收脸的,就是那个凶手的魂魄。小野子看来不能在泉城呆了,我们得带走。我不在的时候,他应该去过家里。”
张扶慈一面感叹原来章华说在大道见柳安之前收的戾鬼就是这个,一面疑惑,章华家里的锁,就如同铸铁一样,他怎么能进去?墙面要是卷下来的话,从窗户里也进不去啊?
“他偷了放在林婶家的钥匙了。那个钥匙被下了蛊,除非林叔林婶用,别人用的话……”
“别人用会怎样?”
“别人用……进去会发现还是一面墙。”
张扶慈这下懂了,怪不得小野子说那是鬼屋。当他趁着夜色兴冲冲拿着钥匙,这个钥匙就应该已经让小野子内心崩溃了——如果张扶慈想的没错,这个钥匙应该是一根铁丝,他拿着铁丝捅开了那个铸铁一样的铁锁,打开门刚准备进去,迎面来的是一堵墙,足以让他魂飞魄散了。
不过,如果钥匙是铁丝的话,小野子怎么知道那是钥匙呢?林叔林婶也会起疑心的啊?
她想继续问章华,章华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又拉起马缰,往泉城老家奔去。
章华和扶慈到了家门口,小野子被一根粗粗的绳索绑在屋里的椅子上,看到章华和扶慈来了,跳着脚说:“姐姐,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放我走吧。”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子,满脸的惊恐。
林婶一听小野子说扶慈和章华回来了,从里屋也出来。她不管小野子嘴里的哭叫,说:“回来了?我怕这小子醒了乱跑,到时候我可抓不住他,就将他绑了起来。”
章华先将待会鲁扁鹊老先生要来家里做客的事说了,林婶一听,笑呵呵地往后屋走,说:“我去包饺子,今晚大家吃饺子。啊,居然能为鲁老先生包次饺子!”不一会,就听见后面传来面盆和面的声音,林婶已经忙开了。
小野子还在恳求扶慈放了他。章华蹲在他眼前,看了他好一会,将小野子看的心里发毛。然后章华一边给他解绳子,一边问:“你为什么说这里是鬼屋?”
小野子过了这么长时间,看扶慈也在,心里没那么怕了,说:“我……我开门撞墙,你说是不是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