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亩?好,好,如此甚好!宇文昌,朕就借你白银七万两,不要求你双倍归还,但你明年必须种好这十五万亩麦田,否则我问你欺君之罪。这银子你还敢借否?”
宇文昌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此演的目的达到了,忧的是自己还真种不好地。他又去寻找元同的眼神,见元同不住地点头,心中便有了底,随即跪倒在地:
“谢陛下隆恩!这银子我借,麦田我也会种好,否则我提头来见。不过—不过—”
“你有何难处?尽管讲来。”拓跋珪问。
“陛下,请先给我些时日。那宇文家已容不下我了,我必须建自己的府邸。有陛下如此厚爱和支持,我的府邸还不能过于寒酸,否则会有损陛下的颜面。所以,我费些时日,待安顿好后,便直奔五原垦田。”
“好!好儿郎,有骨气!朕心甚慰!今日朕便赐你府邸一座,足以媲美他宇文家。邓渊伏诛,其家人悉数贬为奴隶,其府邸已被朝廷没收,朕如今赐予你。”
拓跋珪如此慷慨,那是有他自己的算盘,他要把宇文昌立为榜样,不仅是改草为田的榜样,也是嫡次子自立门户的榜样,更是瓦解贵族大家的榜样。
给宇文昌莫大的恩惠,让他拥有阔绰的府邸,这定能引得一众贵族子弟眼红,便会纷纷效仿宇文昌闹分家。如此,贵族大家的分崩离析便近在咫尺。
宇文昌差点惊掉下巴,演一出戏本想摆脱宇文家的危险,没成想还捡了一座府邸。他不由得心花怒放,随即跪地叩首,“小人谢陛下隆恩!”
“哈哈哈—哈哈哈—”拓跋珪狂笑不止。他看到了遏制贵族的希望,无需耗费一兵一卒,还无需自己动手。一旦激发矛盾,他可迅速将宇文昌、元同等人推到前面,杀几个人便可平息矛盾。
这如意算盘,拓跋珪打得好啊!
大戏结束,有人所得,有人所失,有人欢喜,有人伤悲。
宇文镇宓达到了目的,不仅解除了皇帝对宇文家的猜忌,而且还省下了几万两银子,小儿还捞得一座豪华府邸,里外里还赚到了。
元同也达到了目的,利用垦田之策实现安民和废奴的目标,这一直藏于他心中,宇文镇宓不知,也无人可知。
拓跋嗣有个意外收获,得了个统管农耕的差事,虽是个难差,却也是个实差,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朝政了。
皇帝拓跋珪可谓收获满满,他看到了遏制贵族的希望,用七万两银子笼络了一众汉族大臣的心,用一个废弃的府邸笼络了一众贵族嫡次子的心,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元同等人编排了大戏,几番演练,为的是蒙混过关,达到解皇帝心疑的目的。但他们只掌控了大戏的第一幕,而后剧情的发展则完全不由他们控制。
他们本以为这出戏的演绎者只有他们,朝堂众人只是这出戏的看客,他们演绎,看客们或喝彩,或指摘,皆无所谓,只要皇帝心悦诚服,一切便大功告成。
他们没有料到,这出戏不由得他们独自演绎,因戏中情节与朝堂众人利益攸关,所以众人纷纷即兴登场;演绎者多了,剧情就难免变得复杂,其走向也越发不可控。
元同编排的这出戏,虚实相间,参演者或交锋、或襄助,为了各自的利益,于虚实间把大戏演绎得精彩绝伦,但大戏背后却涌动着暗流。
大戏结束了,元同却在万仞之巅推下一块巨石,砸向大魏这个水潭,激起的必是惊涛骇浪。
这出戏曲终人散,但魏国真正的大戏才徐徐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