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无为非全无渴求,而是求其所应求。”
拓跋珪听得有些晕乎,忍不住再次发问,“何为求其所应求?谁人又能知道,自己所求到底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以平衡为准绳,不打破平衡即为应该,打破平衡即是不应该。一个人吃出病了,身体的平衡被打破,再吃便是不应该。一个官吏为国效命,按律领取俸禄,这是应该;他搜刮民财,致使民不聊生,这便是不应该。朝廷收税纳粮,百姓尚有余粮可以饱腹,这便是应该;税负过重,百姓无粮可食,不日将饿死,这便是不应该。”
拓跋珪捋着一抹须慨叹道:“嗯!还是平衡!两物齐平如衡,领取俸禄应该,搜刮民财就不应该了。诸位爱卿,此话真是意味深长啊!”
拓跋珪话音刚落,只见朝堂跪倒一片。
“陛下明鉴,老臣可没搜刮过民财啊!”
“陛下,臣只在自己的封地上折腾,从未染指过他地啊!”
“陛下,臣等十余年来从未领过朝廷俸禄,更没搜刮过百姓的钱财啊!”
“陛下!臣对陛下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啊!”
众臣喊叫着,情绪激愤,态度诚恳。
董谧见来了机会,上前说道:“陛下啊!莫要被他们蒙蔽。此次所要辨识的是佛教的好坏,他们一会儒家,一会道家,绕来绕去却不提佛家。他们这实属做贼心虚、混淆视听。此刻,他们又扯到了我大魏满朝文武,真可谓居心叵测。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陛下!”
“其心可诛!”
“狼子野心,心怀不轨!”
“人面兽心,不怀好意!”
“佛口蛇心。”
“鬼蜮伎俩,别有用心!”
众臣工七嘴八舌,背起了成语,纷纷声援董谧。
拓跋珪看得明白,董谧这才是混淆视听,转移大家的注意。虽然自己听得不甚明白,但此二人时不时就敲打一番众臣,这让他心中甚是畅快,怎能就此作罢,绝不能上董谧的当。“他们方才讲到了佛教,不过朕倒也是听得糊涂。你二人再讲得清楚一些,好让朕听得明白。”
见皇帝发令,昙影当然不敢怠慢,“佛教虽起于天竺,但传入中原已有数百年之久,如今早已融入到中华文化中。佛家讲的空与道家的无为,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道常无为,化育万物平衡,此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其用不尽。天地间的万物就在这平衡态中繁衍生息,世间一切人事也遵循着平衡守则,人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归于此,国家盛衰、朝代更迭也归于此。
如此平衡,自然天成,天道使然,无需人去干涉,也干涉不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即是自然而然。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本也是自然而然,执着于如来的身相、法相,即是有为之举,何以见如来?如来所说诸法,世人参悟了然,即是佛法。
诸法如义,义在心中,于是中本也无实无虚,若执着于虚实之辩,即是有为之举,何言参悟?何以见如来?照见如来,即照见天道,如来即天道,法自然而万物生焉,天下归焉,是谓元同。”
“元同—你是元同?”董谧指着黄金面具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