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拎着一袋热腾腾的包子往教室走。严珊家离学校远所以在宿舍住，前一天跟严瑾说想吃学校外边的胡萝卜馅儿包子了，让他帮忙带几个来。不过他好像来的有点早了，教室还没有开门。他往隔壁班门口那看了一眼，发现门口坐了一个人，脑袋靠在门上，走近一看，女孩儿好像睡着了，皮肤干净白皙，睫毛浓密而卷翘，在阳光下产生了阴影打在脸上。嘴巴微微张着，没什么血色。他拍拍她的肩膀：“同学，醒醒，别在这睡了。”

乔惠生今天看错表早起了一个小时，早饭也顾不上吃风风火火的洗漱让老爸把她送到学校，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进了学校又不能随便出去，只好在教室门口等人来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蹲着的男生穿着白衬衫，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早晨温暖的阳光透过他的发梢打到她脸上，她揉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声音细小而温柔。她慢悠悠的站起来，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

看她盯着自己手里的包子，他不由自主的问她：“饿了吗？”

她点点头。像巢中嗷嗷待哺的小兽。

严珊早上到班里的时候看见桌上放着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她拿起来看了看，问严瑾：“这是给我的？”

严瑾翻着课本没看她：“嗯，早餐店今天开门比较晚，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我就给你换了这个。”

“哦，那还是谢谢你啊。”严珊笑笑。她一点也没怀疑他是不是撒谎了，毕竟他的表情神态看起来就和平常一样，镇定自若，安静平和。

数学老师下课后叫高圣洁和贺小白去办公室，有一道题全班只有她们俩做错了，所以就单独辅导一下。“高圣洁，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会出错啊。来我再讲一遍，这个题目给出的条件和我们书上的例题是类似的……”数学老师看看高洁：“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没有了，老师。”“那你先回去吧。”

有的女孩就像水晶球里的娃娃，她们被放在高高的货架上，陈列在华丽的展示柜中，被一层层的保护起来，不受到外界污浊的干扰。她们身穿安静而华丽的纱裙，表情优雅而恬淡，别人不得不小心细致的爱护抚摸她们。她们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有些女孩则像是沙漠里的仙人掌，忍受烈日与干旱，长出来一身密集而尖锐的刺，丑陋的模样令人敬而远之。有一点点水她们就可以活下去。如果说高圣洁是那个水晶球里的娃娃，那么毫无疑问，贺小白就是那颗烈日下的仙人掌。

他又看看贺小白，语气明显不耐烦了起来：“你听懂了吗？”贺小白摇摇头。

“我刚才讲了半天你没听见吗？!”

贺小白声音很低：“我离着有点远，没看太清……”

数学老师看着贺小白这张不怎么好看的脸，觉得她这种条件更应该知道上进才对，气不打一处来：“没看清你不会早说！这不是瞎耽误时间吗！”

贺小白回班的时候想拉开门，门没动。她又试了两下，反应过来门从里边锁住了。她隔着窗户看见施晴远远地往她这边看，和旁边几个女生捂着嘴偷笑。

她眼睛有点酸，走到厕所里用水冲了冲脸。上课铃声刚好响起来。

贺小白在门口喊了声报告，刚开始讲课的班主任看她一眼：“都已经开始上课了你才过来，不知道提前坐好吗？你在外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贺小白没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立着。前排的严珊小声跟她说：“赶紧进来啊。”

她没动。心里突然就生气起来，气数学老师偏心看不起她，气施晴她们捉弄她，气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骂她，也气严珊叫她赶紧进去，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好意，只是嫌她站在那耽误全班人上课。她恼怒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帮帮她。气愤、委屈、失望、灰心，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瞬间涌上头，她忽然想反正我做什么你们也不会喜欢我，我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你们的，我就在这里。

“还愣在那干嘛，当门神啊？”班主任皱着眉看她。

全班哄堂大笑。

贺小白一下子泄了气。沉重的脚步走进去。第一次反抗的火苗刚刚被点燃，就被一盆带冰碴的冷水从头到脚浇灭了。

放学的时候严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严瑾，你明天下午的篮球赛还是我陪你去吧？”严瑾停了一下，说：“这次不用了。”

“怎么了，有别的人陪你去吗？”“不是，那场篮球赛我不参加了。”

“不参加？”严珊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可是这场是我们和高二年级提前定好的，临时还可以退出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严瑾把最后一本书放进包里：“没有，替补队员也可以上场的，就是突然有别的事了……我先走了，明天见啊。”

他快走两步，脑子里想着乔惠生中午来找他，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我有两张明天晚上音乐剧的门票，这一场有舞蹈家云凡，听说你也喜欢他……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去看啊？就当谢谢你的早饭了~”

他确实挺喜欢云凡的，上次没有抢到票也很可惜，不过明天的篮球赛也很重要，已经做了一个月的准备，突然说不去队长肯定会发飙。他没时间权衡选择哪个，头脑一冲动，没来得及思考，看着乔惠生的脸，嘴里已经说了出来：“好啊，我明天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