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所以他们当博导的肯定是希望博士生从自己的硕士生里面出，而且特别喜欢直博生和我这种硕转博的。”程峰摆摆手，“我这种的，硕士先干一两年看看实力，然后他们就会劝你硕转博，然后可以继续之前的课题继续往下做，或者换个更合适的，之前还觉得，硕博连读还能省一两年读书的时间早点毕业，起码比先读硕士再读博能快两年，结果刚转完之后压力巨大，真就是拿命往里面去赌博。”

“这个咋说”林孜看着程峰

“我没有硕士毕业证啊，读博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万一毕不了业，我这出去找工作得拿本科的学位证毕业证，就多麻烦。”

林孜别过头，看着手里的汉堡，浅叹一口气后张嘴咬了下去，内心想：这硕博连读是真可怜啊，我之前要是在北城学院去找刘强转博了，我估计很难撑下来吧？

那时候在北城，林孜总觉得自己学东西足够快，对课本对教材有很深的理解，理论基础很扎实，他在硕士的时候肯定可以做出来很好的成果，他一直摆出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仪态，还有着无比的自信，和硕士导师赵乐讨论课题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方案太简单那个题目没难度，赵乐平时重点放在教课上，见林孜如此要强又有反骨，于是向刘强推荐，让林孜去刘强的实验室去锻炼，并且向林孜明说：“你要是想读博的话，要早点和刘老师说。”

林孜心里没有这个底，他很想读博，但是北城学院并不是特别好的大学，刘强那边的实验条件在他眼里也并不算好，他觉得，就算他去找刘强老师说他想读博，转为硕博连读的话，那如何让刘老师相信他是块读博的料呢？他可以在常年不在科研一线的赵乐面前耍性子，吹嘘自己刚看过的论文，但是刘强那里可没那么好糊弄。这一切都让他没有底气。

更为重要的是，此时的赵仪，还在青城，刚落下脚跟，找了份工作租了房子，两个人的未来一片阴云密布不明朗。

在北城的日子里，每次想起赵仪，林孜都只能幻想着处在东南方向的青城的赵仪，会在如何得过着一个人的日子，而他，被迫接受着异地的结果，自己一个人在北城穿梭在校园里，宿舍、工位、实验室三点一线。他总觉得，如果考研时，赵仪再努努力就好了。

第二年夏天再见到赵仪的时候，久别重逢的感觉使得他们相处得很温馨且有默契，在青城的温柔乡里，林孜想过如果自己硕士毕业之后立马回到青城，可以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有了收入，然后两个人去租一个环境尚可的房子，那么，以后，两个人会很幸福的。

对吗？

在犹豫中林孜错过了向刘强表达转博的意愿的时期，刘强自己名下的同级的另一个学生以及早就提交了申请，在不知道刘强当年究竟有没有博士生名额的情况下，林孜决定拖到第二年再说，实在不行的，可以等硕士毕业了，再去申请读博。多读一年，有一个硕士证书也是保底。

北城学院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稍微比青城学院好一些，赵仪本意想考研考个青城学院算了，对她来说是个研究生就行，而作为学计算机专业的，她觉得自己不考研也可以找一份不错的工作。考研初试成绩出来时，赵仪总分过线，单科差两分，她哭着对林孜说：“考试的时候就觉得考不好，当时想，只要分过线了，去不了北城，调剂回青城也可以啊，怎么会这样，这下单科受限哪里都去不了了！”林孜内心无比痛苦，他想不出来如何去安慰赵仪，他第一感受是，为什么她不能再努力一下，只差那两分！

回到北城的林孜，无比怀念在青城和赵仪相处时一起经过的甜蜜时光，但摆在眼前的是自己孤身一人的处境，他无数次想起，赵仪那差了国家线两分的成绩。

后来又一次实验空闲时，林孜看到赵仪的论坛有了更新，便去翻看了赵仪近些年的帖子，发现赵仪在考研期间很多时候在某个明星的话题下发帖，和对家持续争吵。“她为什么会花废这么宝贵的时间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呢？”而在两人彻底决裂分开时，林孜问赵仪：“你当年，真的努力备考了吗？”

赵仪怔了一下，反问林孜：“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该像你一样聪明，像你一样厉害，什么都学得会什么都学得好才行是吗？我就是没学好没学会，我当年高考之前也是花了很多时间补课上辅导班才考好的，我就这样！”

是的，赵仪不在身边的林孜，在北城孤独又没有依靠，他不断怀疑赵仪是否真的坚定得想和林孜一起来北城，但出分时赵仪电话里的那句“我还想着能调剂回青城呢”在林孜的心中横亘了好多年。他不敢下决定，不敢去试探赵仪的真心。

并且，赵仪在考研失利后找工作时屡屡碰壁，而且并没有打算来北城求职的意愿，最后进了青城的一家小公司。林孜熟知的人里有赵仪的一个同学名叫林豪，毕业后来了北城干起了低级码农，最开始一个月只有六七千，而第二年因为业务不错慢慢也有了接近一个月一万的收入。林孜从没过问过赵仪的工资水平，但他知道，在入职后的几年里，赵仪始终没有涨过工资。

如果林孜回到青城，放弃申请读博，参加工作，对于他来说，值得吗？

在感情里，如果面对一个问题，先考虑的是，这么付出值不值得，那么也就无需去考虑，这份心，真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