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权贵们不清楚,但他们这些边关将领很清楚,颜言遇袭后就被圣上调去了鸟不拉屎的杏宁,前几个月又不知受了什么伤吵着嚷着要卸任,原本他们还想近水楼台攀门亲事的,但都传他不仅瞎了,下半身还瘫了,也就没有人家敢把女儿嫁去,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他...他坐着马车应该没有这么快,赶紧收拾赶紧撤退。”秦二慌张的指挥道,这边兵马不足,而且不是什么重要的据地,不过占了离平华城近这一点优势,弃了没什么可惜的。
“那...那吴将军还带上吗?”小卒支支吾吾道。
“你想让他们追到咱们的老巢吗?当然不带!”秦二怒喝道。
谁知这时门外又跑来了一个士兵,他跑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将军!队伍已经......已经在前面等您了,赶紧逃吧,那......吴将军那表弟,人家健全着呢!”
言下之意就是,人已经快到了。
来不及再做思虑,秦二将军收起私印,握紧玉坠就随着士兵们撤退了。
颜言一行人赶到时,整个农庄撤的只剩下了一些伙头兵,他们押下了狱卒,劈开了锁链,将牢中的人都放了出来。
“人抓到了没有?”吴子言一见到颜言就火急火燎的夺过了他手中的长刀,满腔怒火的向狱卒走去。
“没有,都跑了。”颜言看他这样子只觉他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想杀杀人泄愤。
他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并不做阻拦。
“那个女人呢?”吴子言将刀横在了狱卒的颈间,咬牙切齿的问道。
“小......小的...小的不知道。”狱卒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他眼神躲闪,明显是在撒谎。
“说!”
吴子言又将刀尖逼近了几分,见了点血滴,狱卒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小的......小的把她送到秦二将军屋中就走了,小的真不知道啊!”
“什么女人?”颜言不禁发问,他可从没见过吴子言会这么在乎一名女子。
“一个.....”他的刀锋劈下,那狱卒没了生息,“唱戏的。”
他将刀又递回给了颜言,然后转身向房淮野胁迫道:“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杜鹃的东西都告诉本将军,若你不说,或者胡言乱语的话,那狱卒的下场亦是你的下场。”
房淮野愣了一瞬,他看向地上噗噗冒着鲜血的狱卒,他不是没见过杀人,只是他此刻才意识到,官就是官,在吴子言眼里,他其实与这狱卒没区别。
“杜鹃姑娘......约莫是两个多月前来到平华城的......她们姐妹三人,都尚未嫁娶,说是家里长辈死光了,才跑到平华城来投奔伯伯的。”
“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她说是邕州次坞县,但......”房淮野犹豫了,他从小随父亲行商,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人,哪地方的口音他一听就听得出来。
“说,但是什么?”吴子言皱紧了眉头,似是终于抓住端倪了一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但......杜鹃姑娘是没什么邕州的口音,但她的一个妹妹带点都城口音,一个妹妹又......又带点明州口音。”
“明州?!”颜言猛地惊骇道,众人纷纷向他看去,都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
“明州就对了。”吴子言点了点头,“明州正是秦夫人的老家。”
“果然是奸细。”他沉声道,不论如何,他的直觉没有错。
就在众人都为吴子言的推理感到佩服时,颜言却突兀的开口:“她......”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如果问些私密的,这房公子若是答得上来,反而会更令他心烦。
但不私密的,他能问什么呢?
“这‘杜鹃’定然是化名,我们回去抓她的‘伯伯’严刑拷打,自然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吴子言计划着,周围的部下继续点头应是。
“她的......她的妹妹,就是那个药铺掌柜,她......好像叫杜溪,然后那个带面纱的......”
“杜溪?”颜言再次将房淮野打断。
他的脑中敲响了警钟,寒意瞬间从心口遍布四肢百骸,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魏王府就是在三月前被烧的,她正好也是在两月后出现在平华城,妹妹有一溪字跟她的侍女竹溪一样,还会用药......
可是,她不该早跟楚南柯走了吗?
襄王那一把火直接把他自己烧回了封地,她应该也一起跟着去了啊,不然襄王没理由突然要魏成安的命啊......
‘尚未嫁娶’四个字不停地在颜言耳旁回响,甚至盖过了在他脑中回荡了快半年的:‘我处理掉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