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瞟了一眼满面愁容的江绾,讽刺道:“答得真好。”
话毕,他放下了纸张,转身离去了。
他回宫的脚步迅疾,随行的宫人们都以为他生气了,低垂着头追赶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之所以要立刻离开,就是因为拿起这张纸的恍惚间,他看见了江绾站在赵栗的身后,扶着他的双手,举起印玺扣在诏书上,笑的畅然。
身为帝王,寻常女子他自然驾驭的了,但他对她有所求,他渴望她的身体,自那场噩梦之后,第一次如此。
赵弘不信邪,当夜便传召了一名美人。
可还未到丑时,美人就被请去了偏殿,一杯毒酒送走了。
他敛上衣袍,当下下定了决心,如果要江绾,就绝对不能让她沾染上权利半分。
第二日,赵栗的答案被群臣传阅,这几乎是最理想的回答,忠孝两全,独独委屈自己。
传到沈大人身前时,他却轻嗤一声,不屑道:“这题目也太过小儿科了,陛下天人之姿,子嗣更当是超群绝伦,这......”
他欲言又止,周围人纷纷闭上了嘴巴,大气不敢出一下。
谁不知道这题目简单,不过是陛下想向朝臣证明大皇子并非痴傻罢了,更何赵栗本就是个小儿,能指望他答什么呢?
“沈大人这话说的,大皇子才十岁,若是给他殿试的题目,他要能答得上来,还要你我作甚。”温箸在一旁反驳道。
他德高望重、门下学子众多,在赵弘登基给了温霁官职后就告老还乡了,但如今长子隐居,次子虽然聪慧,却做事冲动,还与代国夫人多有牵扯,他为了温家的以后,也不得不‘老调重弹’。
“朽木!朽木!”沈大人一边摇着头,一边将答纸刺啦一声猛地传给身边人。
他左侧的老臣悄悄拽着他的衣袖,示意他闭嘴,有眼的人都看出来赵弘已经面色不虞了。
“那以沈卿之见,该出什么题呢?”赵弘侧头向沈大人看去,他的目光阴冷,压着嗓子,话里行间都透露着不耐。
“陛下既然肯给老臣这个机会,那老臣就献丑了。”说罢,他就唤一旁的内监去拿纸笔,抵着身后人的脊背,就写了起来。
赵弘的手渐渐攥紧,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就连站在前面的楚南柯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太蠢了,这答案根本看不出错处,哪怕他找其他缘由呢?
牵扯一下近几月的灾情或者战事,‘请教’大皇子,都好过直接说人蠢笨来的实在。
新的题目又送去了敞华宫,这回江绾看也没看,直接甩给了身旁的洛池州。
他是少师,自然明白赵栗的叙述习惯,昨夜赵弘转头就走,分明是察觉了她帮着赵栗作弊,再来一次,她可不干了。
“这一看就是出自沈瓷那老头之手。”洛池州轻叹一口气,比对着往日里赵栗的功课,提笔书写了起来。
赵栗乐得看见这一幕,他小腿一翘,斜倚在了椅子上。
考试什么的都有人代劳,这才算真正的皇子嘛。
等赵栗抄完一遍后,字迹还没干,又被送去了奉天殿内。
这下先过了赵弘的眼,字里行间,一看就是赵栗在书写,虽然大抵方向是正确的,但旁枝末节还是透露着稚嫩。
待众人传阅一番后,殿内寂静了下来,算是默认了这个准太子。
“退朝吧。”他注视着沈大人吃瘪的背影,心满意足的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赵栗能这么快答出来,肯定是洛池州在旁帮衬。
江绾这次没有染指,那就是意识到了昨夜他转身就走的真正缘由,小心谨慎、洞察秋毫,这女人太不简单了。
“陛下,您确定此次元宵要邀请汤州的万公子吗?”内监端着礼部刚呈上的名册问道。
“自然。”他一边由着宫人褪去他身上的朝服,一边回答道。
“万公子着《平城赋》确属奇资,您若是要给他封官,不妨连他的家人一起请来?路途遥远的......”内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毕竟当初杜子牛就是先许的官邸。
“也好。”他点了点头应声道。
“奴才听闻,万公子的妹妹是汤州城远近闻名的美人,现下还未定亲呢......”
赵弘闻言瞥了内监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说起这个,苋国和亲的车队走到哪了?”
“呃......冬日的路途本就难走......”内监犹豫道。
“无所谓,来了就去跟她姐姐作伴吧。”
内监愣了一下,抽了抽嘴角,低着头回道:“是。”
看来上次西越公主的事情确实令他生气,到如今还记恨着呢。
“这回战利品颇丰,传令下去让工部重新修筑溪云台吧。”半晌,他突然开口道。
“......是。”内监一头雾水,犹犹豫豫的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