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失血过多,李檀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范夫人爱怜的看着这个十来岁的姑娘,叹息道:可怜,可怜。三儿,你身上可有药,快给姑娘治治。
三少爷摸摸全身上下,自嘲笑道:母亲,孩儿不曾带得药来。范夫人骂道:臭小子,每日里夸说自己有神丹妙药,现在到真正用的时候没有。看我回头不捶你不捶。快走,前面寻个镇店,给姑娘好生医治一番,看她的样子,受伤太重了。
三少爷吐吐舌头,过来将包裹打开,里面的银子揣在了怀内。然后用这包裹紧紧的捆住了李檀的肩膀,然后上马。范兴也挥舞着鞭子,驱驰着马儿快步飞驰在密林之内。就这样,一人一马,俩人一车,在林内奔忙的飞跑起来。
如此过了正午,到了日斜时分,四个人才出了密林,上了官道,沿着山坡,一直往下疾驰而行。眼看着日落了,西边就剩下一抹霞红,范夫人有些着急起来说道:这女子都昏睡了这么久还不见醒来,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呀。
三少爷看看女子,虽然脸色苍白,却呼吸均匀,便安慰道:不用担心母亲,这姑娘正在妙龄,身体强壮,定然容易救回。看,前面似乎有个小镇店,咱们快些去歇歇脚。说着他狠命的抽打一下胯下马的脖子,那马使劲长嘶一声,摇晃着脖子,撒开四蹄又狠命的跑下去了。
范兴也急忙狠命抽打马儿,那马儿也紧跟着追着三少爷的马,拼命跑向那个不远的镇店。果然,在日落不久,三个人就来到了一所镇店上。这里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镇店不大,只有中间一条长街,街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偶尔见的也都是匆匆步行,往家快步疾行的人。
他们在大街上放缓了步子,三少爷从马上跳下来,手中牵着马儿,终于在镇子的东侧看到一家小客栈。这家客栈只在门口挂着一个扫把,却没有招牌字号。少爷将马缰绳交给范兴,自己走进小店。
进门门口,里面却黑乌乌的。他大声呼叫:有人么?小二,小二。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一个个子不高,穿着油腻服饰的男子。他急忙连声答应着,嘴里招呼着:哎哟您那,客官里面请。说着一伸手,往里面让范三爷。范兴在后面将马的缰绳递给小二,自己则将范夫人扶下马车,范三爷急忙出来,从车上将李檀扶下来,靠在自己的身上。范兴又将马车卸下,跟着小二把马拉进了小店的后院,栓在马槽上。范兴见旁边有草料,说道:我来吧。你赶紧去照顾我家夫人与少爷吧。
店小二急忙返回前厅,点上蜡烛,引着三少爷与夫人,往楼上边走。他有些奇怪的看看昏睡过去的李檀,范三爷怒目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姑娘么。这是我妹妹,路上遇到强盗受伤了。赶快去请个大夫来。快去。
店小二把他们引入一间大房间,就蹬蹬蹬的跑下楼,去街上找先生去了。范兴也已经办完草料上了楼来。范夫人有些担心的说道:这店里如此冷清,是否有些荒凉了些。
范兴呐呐说道:兵荒马乱的,哪里有人敢深夜外出住店啊。夫人,放心吧。有少爷呢。一会,店小二又跑上了楼,气喘吁吁的道:这镇上唯一的先生真不凑巧不在,外出城里去给人看病去了。你看这?
店小二为难的看着范夫人,又瞅瞅床上的李檀。李檀脸朝里,左肩膀的血迹依旧慢慢的渗透出来。三少爷也有些焦躁起来,问道:小二,店里可有止血药,刀伤药否?一句话提醒了小二,他一拍额头说道:哎哟,你看我,怎么忘记了。掌柜的木橱内收着几味成药,是有刀口药,我这就去找来。
范三爷不放心,便跟着小二下了楼,到了前院,果然小二从掌柜的柜台下面翻出来一个木抽屉。里面有一些瓶瓶罐罐,他一一翻捡开来,最后拿出那个红色瓶子说道:定然是这个。我记得掌柜的曾经拿这瓶药给客人抹过,果然立刻就不疼了,也不流血了。
三少爷大喜,急忙返回房间,将瓶内药末倒出来放在范夫人手心,然后将李檀的肩膀衣服拨开,看着范夫人轻柔的将刀伤药涂抹在了她的伤口上。这伤口甚深,刀口足有五六寸长,浅些的刀口已经结痂,深处的刀口却翻开着肌肉,很难闭合。
眼看着刀口处血液逐渐凝固住了,果然不流血了。范夫人有了几分喜色,说道:三儿,弄些吃得来,娘饿了。三少爷答应一声,便下楼去,一会与店小二各搬了几盘菜上来了。范兴已经打来了洗脸水,三个人洗漱一下,便都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木床上,李檀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躺在一个房间内,听到母子主仆三人吃饭的声音,便悠悠的醒来了。她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身子转了过来,才发现肩膀已经被人包扎的紧紧的,似乎也不流血了。朦朦胧胧的她看到范夫人和蔼可亲的脸微笑的看着自己,温柔的问道:姑娘,你饿了吧。来,我来喂你吃些东西。说着,范夫人便端过来一碗饭,上面扒拉着一堆菜。然后又看到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过来把自己扶起来,身后垫上枕头,靠在木床床沿上。
放佛做梦一样,她隐隐的觉得范夫人就是自己的母亲,禁不住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嘴巴轻声叫道:母亲,娘亲。原来您没死啊?
胡说,三少爷十分不乐意听到死字,禁不住张口训斥这个随口乱说的女子。范夫人却并不在意的笑笑说道:三儿,你们先去吃吧。都劳累了一天了。我来喂吧。她用筷子挑起一块肉放在李檀的嘴边,李檀却轻轻摇摇头,眼泪仍然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她想到自己如今不知流落在了何处,大姊、二姊也不知道去向了。身负重伤,却无法行走,也救不得各位姊姊,以后该怎么活下去?!万分凄凉,一时之间气堵咽喉,哭的伤心欲绝。
三少爷见她哭的伤心,也不好再说,只好自己闷闷坐下吃饭。范夫人也只得吃饭去,任由李檀自己在床上哭泣。四个人正在寂静无声之声,却猛然听到店小二在楼下一声招呼,都吓了一跳,齐齐放下了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