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液一滴滴从输液管里滴落着,小荆的眼泪也就下来了,这让大瘪咕不知所措,小荆说:“哥,太谢谢你了!”大瘪咕示意他别说话,小荆抽噎着说:“哥,昨天我还跟姓马的合伙欺负你呢,对不起!”……小荆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他才知道小荆的情况……
小荆比他还小两岁,因为父母离异才出来打工的,他比大瘪咕早来半年,和马叔也是没多大交情,谁知道马叔是哪里人?大瘪咕就跟小荆说:“都不容易就别相互挤兑了……”“你不知道,哥,混日子难着呢!”是啊,小两岁的人反倒教育起自己,任谁看来都滑稽。他就宽慰小荆,说干好自己就行,别做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最终总会报应自己头上的……正说着老板来了,大瘪咕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其实说起来很简单,老板是本地人,菜市场周边有几个诊所还是很清楚的。打完针上车回饭店,在车上老板说:“小荆,今天就别上班了!……内个老刘,你把小荆的活干了,算你加班!”
大瘪咕只在饭店干了两个月就想离开了,都说为人民服务光荣,可是他总觉得是为人们服务,而人们又总是挑三拣四不买账,甚至还有栽赃陷害拿服务员不当人看的主儿,一想到这些他就感到憋屈,再加上杂七杂八的扣款,拿到手的薪水也就五百多点,真是从头到脚没有价值可言,所以就决定离开。
“后来你去哪了?”
大瘪咕淡淡的说:“嗨!都是瞎折腾呗!到最后还不是回来了?不过有一点,那几年走南闯北见识不少新鲜事物,这不一回来,我就在家弄了这一大摊子,赚大钱谈不上,凑合着过日子还说得过去。”
老费颇有感受:“老板说得对!我也是在外这么些年,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实话,一直以为理想就是个蛋,只要努力了就能孵化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业绩,可是最后却发现不知啥时候理想变成了坏蛋!”
卫平在旁边也说:“嗯!我也回去再复读一年,争取考上一所理想的院校!”
老费幽幽地说:“趁早实现理想,否则很容易变成了坏蛋哦!”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候,卫兰回来了,她劝老公别再喝了,顺便把今天发生的死人事件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都是酒给闹的!把命搭上值不值得?”大瘪咕听劝也就不喝了,几个人又感叹一阵人生无常,就各自安歇了。
……卫兰看着大瘪咕往床上一躺,没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以为他睡着了。其实他这一觉并没有睡的安稳,往事就像影片一样一帧接着一帧从脑海深处翻出海面来……
……他想起了第一次出远门的兴奋劲儿,那时的他,目光像摄影机一样贪婪的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就好像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平原的景物其实单调的很,除了偶尔闪过的村庄,都是一马平川的田野,灌溉渠或者湖泊只是零星的装饰品,这些原本司空见惯的景物,此时竟看出了别样的美。
……
他恍惚又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见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了,灯光把浓密的树影投到他的身上,他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感到此时的自己成了一只斑点狗,趴伏在城市的角落里向着城市摇尾乞怜……虽然是盛夏,身上却有一丝寒意,他觉得面前这条街道是冷的,那些高高低低的楼房也是冷的,这些感觉,上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呢?哦,那时候的自己走在街上,每遇到一个人都是带着笑容,说起话来亲热的就像一家人一样,所以就觉得一个城市都是温暖的。现在身份变了,由天之骄子到不名一文,似乎一夜之间都知道了自己的变化,见了面不再嘘寒问暖,都说人走茶凉,可是自己还在呢,茶却没了。
……
这又是哪儿?哦,是一家歌舞培训中心……沉沉夜色里,一伙蒙面歹徒拿着棍棒砖头冲进了学员寝室。先是玻璃碎裂的声音,胆小的闻声把头蒙起来了,大瘪咕想出去看看,却见两个敏捷的学员冲出去,片刻时间带着伤跑回来,就没敢动身……五个歹徒进了寝室,把棍棒敲得山响,逼迫学员把钱财拿出来,他就躺在床上看着,他想好了,要是歹徒跟自己要钱就跟他拼了。可是卫平没想到的是歹徒从他面前过去一眼都没看他……似乎过了很久,听到歹徒们脚步声消失了,狼藉的寝室里才有了学员们的声音,伤痛的呻吟,失财的咒骂,都说要不是当时没防备,一定会击退歹徒,一瞬间仿佛都成了诸葛亮……
第二天醒来以后,大瘪咕对梦中场景还记忆犹新,他知道这是自己曾经身处异乡的种种遭遇,但好在他及时返乡了,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切……不由得又叹息一阵,看看太阳升起老高了,便赶紧起床,今天他要带队去异乡收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