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将东西放在了裴月姝身边的小几上,隐约间,裴月姝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
她掀眸看她,杏仁朝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裴月姝借口乏了,让她们都出去,幔帐松下,裴月姝将口中含着的东西吐出。
是一颗果仁,中间的白色部分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字。
她睡醒后又食了几块酒酿桂花糕,里面却没有了果仁。
她静静等着,第二日又是杏仁来送糕点,她得了夫人的夸奖,膳房怕被为难,自然每次都让她来送。
裴月姝坐在窗前抚琴,琴音透着心境,凄美中透着几分磅礴之气。
杏仁刚行完礼,霍弛就从外头进来。
他没有打搅裴月姝,目光瞟向屋子里唯一一张生面孔。
杏仁只是被买来膳房打杂的丫鬟,哪里见过霍弛这样极具压迫感的人,险些腿一软跪在地上。
霍弛只是看了她几眼,便收回视线,他取了一块糕点放进口中,下一秒眉头紧皱。
居然是酒酿的,裴月姝如今要调养身子,酒是万万沾不得。
意识到裴月姝又在赌气,他让杏仁带着东西离开,往后不许再送这种糕点过来。
裴月姝也停了手,长长的指甲泄愤一般从锋利的琴弦上用力滑过,发出刺耳的声音,不仅毁了琴弦,也伤了自己。
霍弛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十二赶紧将琴搬走。
看着那几截被折断的指甲,霍弛心疼得不行,“你若有气就往我身上发泄,别伤着自己。”
“霍弛,有意思吗?”
霍弛没有回答,小心翼翼地处理她手上的伤口。
他希望自己能接受他,能磨平棱角乖乖陪在他身边,又希望她能像之前一样明媚肆意。
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想了个绝佳的法子,他想用孩子困住自己。
多么有效又简单的法子,却又有惊人的效果。
是他这种惯会权衡利弊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我不会再怀孩子,即便怀上了我也会用尽一切办法杀了他,我说的出就做得到。”
霍弛眼中的阴郁一闪而过,心中不断有个声音告诉他。
她不会舍得的,她那么爱长极,只是因为长极是她的孩子,她会爱他们的孩子。
那种爱连他都嫉妒。
她伤了手,药浴中有一味药比较刺激,霍弛怕她疼,今晚便免了。
但她今日的话狠狠伤到了霍弛的心,霍弛憋着一口气将她的双手用丝绸绑在了床头,绑得不紧,绝不会勒伤了她。
“别怕,我只是担心你又伤着手。”他目光眷恋地轻抚她的脸。
裴月姝冷漠地偏开视线,双唇紧抿。
可霍弛有的是手段让她张嘴。
白皙细腻的面颊上慢慢泅起了一抹动人的桃红,比起人间四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羽睫轻颤,翻动间氤氲着一股水雾,红唇水润光泽微微轻启,压抑着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很快点燃全身。
夜色朦胧,嗓音低哑,带着循序渐进的温柔,与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霍弛一头乌发散下,长眉入鬓,深目高鼻,明明是极为锋利的长相,此时却带着醉人的温柔。
他精壮的身体微微泛红,大掌一下又一下轻抚她微微颤抖的雪白背脊。
会好的,很快她就会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昨夜的动静那么大,却又不见叫水的声音,十二心知肚明这两日又要不安生了。
霍弛即便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但还是陪了她一上午才走。
他一走,屋子里就传来各种摔东西的声音,十二叹了口气,担心夫人又自虐,立马让人抬热水进去。
等洗净身体,裴月姝的情绪方才稳定了些。
午时膳房送来了午膳,杏仁也在其中,可她的眼神却是完全不同了,全程都垂着脑袋懵懂中带着老实。
今晚霍弛没回来,万籁俱寂之时,一股奇异的幽香不知从何处传出,所有闻到这股味道的人都莫名其妙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困意,都来不及思考就睡死过去。
轻微的推门声传来,裴月姝披上衣服,她捂着口鼻,见司倾羽出现,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拜见太后。”司倾羽朝她跪下,蛰伏这么多天可真是憋屈死他了。
裴月姝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司倾羽反应过来,立马拿了解药递给她。
没想到贺兰大人不仅在官场上如鱼得水,还制得一手好香料,否则凭他就是耗尽了一身本领也不可能会有和太后独处的机会。
“求太后救我......”司倾羽又一次跪下。
裴月姝恍若未闻,问起旁得事情,“那杏仁是你假扮的?”
“不错。”司倾羽不敢冒犯,一直低着头。
可这身形未免也差太多,他一个男人是如何做到的。
“小民不才,幼时一直学习缩骨,还会点易容的本事。”
司倾羽其实并不叫司倾羽,更不是什么前朝太子的嫡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戏师,平时就带着班台四处演出为生。
只是有一日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如今他成了乱党被朝廷围剿,他深知自己被人当成了靶子,一旦尘埃落定,他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当京城的贺兰大人暗中联系上他时,他知道这是他们能全身而退的唯一法子。
只要他能救出太后,有这样天大的恩情在,她一定会手下留情放他们一马。
“原来如此,你方才求我做什么?”
“求太后救救小民,小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却因为这张脸和浑身的本事被人盯上,他们一步步引诱小民模仿仓颉后裔......坑蒙拐骗,后面又设下大局诬陷小民是前朝太子后裔,还抓了我班台的人逼我听从他们的命令,都是他们借着我的由头招兵买马,小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