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娟知道夏瓀指的是举报信的事。
她无法苟同,刚要反驳却被夏瓀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王美娟,你看没看过<老张的哲学>?那是我高一看过的书,里面有句话我记到现在,‘世上不怕有蓝脸的恶鬼,只怕有黄脸的傻好人。因为他们能,也甘心,作恶鬼的奴仆,听恶鬼的指使,不自觉地给恶鬼扩充势力。社会永远不会清明,并不是因恶鬼的作祟,是那群傻好人醉生梦死地瞎捣乱’。”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打算当蓝脸的恶鬼?”王美娟皱着眉,语气凌厉而尖锐。
她是教语文的,怎么可能没看过老舍的这本书。
这句话放在书中的情境里是没错的,但是用在现在的情况中却是极度的荒谬绝伦。
夏瓀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当然不,我比恶鬼还是要好一点。”
她没说错,是好一点。
也只是好一点。
王美娟凌厉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丝心疼:“夏瓀,我知道过去的事对你伤害很大,但是事情也都过去了,你也……嘶……”不要总囿于过去,你应该要开启新的生活了。
后面的话,王美娟没来得及说。
右手臂像是被人捏住,明明感觉对方只是轻轻一握,她却感觉一阵钻心的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没从手臂的疼痛里缓过神来,眼前忽然被一道阴影盖住。
她定睛一看,是夏瓀那张凌厉深邃的脸。
望着她的目光里幽冷而深沉,像是望不见底的古井,往外透着寒风。
“注意你的言辞,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夏瓀冰冷且充满威胁的声音响彻耳边,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低沉而压抑,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怒意,还弥漫着某种危险的暗潮。
王美娟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夏瓀说这话时杀气腾腾的。
她接着注意到夏瓀原本就幽暗的眼眸里又暗了几分。
她忽然恐惧的意识到,那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又一次说到了夏瓀的禁区。
上一次是夏瓀高二时一个男生故意挑衅她而被她揍进医院的ICU,若不是夏盛光紧急公关,夏瓀那时就被学校开除了。事情解决后,她把夏瓀叫到办公室,不小心提到了这个禁区。
但那时候的夏瓀,虽然语气也带着威胁,却感觉不到危险。
但是今天,她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危险。
而且还是致命的。
她从不觉得除了生死和吃喝拉撒以外,这世上还存在其他必须的事。
但是今天有了。
那就是将夏瓀的经历一辈子牢牢的焊死在肚子里。
忽略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夏瓀也是夏盛光的女儿。
身上是流着和夏盛光一样狠戾果决、冷血无情的血液。
早自习下课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她们二人诡异的僵持。
夏瓀松开王美娟的胳膊,转身,这才注意到她们还只走到第四层。
她不再理会身后的王美娟,重新迈开步伐踏上楼梯,再加快速度朝五楼走去。
见夏瓀消失在视线,王美娟立马揉了揉刚刚被夏瓀捏住的右手臂,只是轻轻一揉,立刻传来一阵来自肌肉深处的酸痛感。
眉心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里面肯定红了。
晚一些可能会变成淤青。
王美娟也重新迈开步伐,加快速度上楼梯。
她得先去卫生间看一下右手臂是什么情况。
去卫生间的路上,碰到了不少学生冲她打招呼,她都是敷衍地点了下头,步伐没有片刻停留或者放慢。
到了卫生间后,她随便选了个没人的空位关上门,脱掉身上的外套,再脱掉打底的针织衫,露出最里头的内衣,再将右手的袖口往上拉。
幸好里面的内衣穿的是宽松的,不需要太用力就拉到了顶。
只见被夏瓀捏的过的部位已经出现了已经稍显红肿,带着隐隐的酸痛。不一会儿,上面的淡粉色如同被墨汁渗透,越来越红,透着令人不安的色泽。
隐隐的酸痛渐渐地变成又胀又麻的痛。
夏瓀简直就是个怪物,明明只是被她轻捏着,甚至都没感觉她有用力,事后却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反应。